圣城喀莎,大主教松隆,滿意地觸摸著即將滿十六歲的少女光滑無暇的皮膚,“很好,等你十六歲那日,便可全身心奉獻給長生天。而我們的攝政王,長生天意志的代言人,很快就會擁有一面圣潔通靈的人皮鼓。”
少女因觸摸而感到驚恐,抱著身體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少女剛學會走路,只咿咿呀呀能簡單地說出“阿爹”、“阿娘”的時候,已被松隆選中——“多好多么圣潔的女孩,她已被選中成為長生天的侍者”。大主教遞給幼女父親一根草繩,“這是長生天的恩賜”。
女孩的父親是虔誠的圣教信徒,孩子被選中侍奉神明是無上的榮光。女孩的母親只悄悄躲在破房的一角捂著嘴痛哭涕泣。她不能阻止也無法阻止。根據《圣城法典》第十三條——“殺人命價律”,殺婦女一人須賠命價草繩一根。她那虔誠的圣教徒丈夫,若聽到她的哭泣,定會毒打她,周圍的鄰居也不會同情她,更不會幫助她。
“打她,往死里打。這樣她就會乖乖聽話了。”男人這么說,女人也這么說……
原本,與少女一同進來的還有另外四個差不多大的女孩,她們被帶回圣殿的當日,便被割去舌頭扎聾耳朵。
“不能讓她們聽到污穢的臟話,不能讓她們說出污穢的臟話,那樣——靈魂會變得污濁,人皮鼓會失去法力。”大主教威嚴地說。
從此,她們的世界徹底沉寂,被嚴格看管,與世人隔離,飲食不沾葷腥。另外四名少女,在這日復一日的沉寂中漸漸枯萎、死去……唯有她,奇跡般的完好地活著,靜寂地迎接她的命運和使命……
收編、整頓、擴充……司徒烈的軍隊已超十萬。
“王,如今將士們士氣高漲,此時正值秋季草枯之時,乃攻打喀莎的最佳時節。”風正淵提議。
“的確是”,司徒烈頷首,“喀莎,圣城,守兵不多,以我軍之勢,要拿下它輕而易舉。但,我想要的是人心,尤其是圣教徒的忠誠。”
“大主教松隆,在圣教徒中威望甚高,何況,他始終站在攝政王司徒寧一邊兒,似乎很難說服。”將軍蒙千揮舞著拳頭道,“還不如打一仗來得痛快,痛揍他一頓,看他服不服!”
眾將大笑,司徒烈亦笑,“蒙將軍是爽快人!不過,圣城地位特殊,倘若我們能不動一兵一卒取得圣城的支持,于國于民于我們都有利。況且,我們的軍士,是我們的兄弟,都是血肉之軀,每一條命都值得珍惜。而圣城的子民,亦是我西戎的子民。”
話說到這里,眾將皆明白主帥之意。風正淵的叔父——風逸澤拈須正色道:“王心懷仁愛,體恤百姓,愛惜將士,乃西戎之福。”
國師塔卡道:“我們已收集到不少松隆以圣教之名行一己之私的罪惡勾當,諸位不妨看看,這樣的人,是否配這圣教大主教一職。”
待眾人閱畢,司徒烈方道:“如此惡賊,死不足惜,只恨他妖言惑眾殘害百姓,愚弄無知。”
風逸澤道:“倘若我們將松隆惡行告知圣徒、圣城乃至整個西戎百姓,必將群情激憤,眾人討伐,圣城內亂,松隆孤立無援,屆時,我們再兵臨城下,接管圣城。”
司徒烈:“風二叔所言極是。”
風正淵道:“圣城守將沙斯樾與松隆不睦,若肯歸依我王,松隆更不足為懼。”
此時,眾將之中,又一少將軍發話:“屬下與沙斯樾師出同門,愿作王的信使秘密前往,說服其與我軍結盟。”
司徒烈大喜:“如此甚為妥帖,閻將軍務必小心行事,必要時以自家性命為重。”復對眾將領道:“至于散布松隆惡行一事,國師已作安排,相信不久之后便有回音。”
既已部署妥當,眾人即將散去,有一人起立躬身,囁嚅道:“王,屬下有一事相求。”
司徒烈抬眼一瞧,是剛才請命要去說服沙斯樾的閻宇,溫和一笑,“閻將軍請講。”
閻宇道:“屬下若此番成功說服沙斯樾,請王賞賜屬下一枚刻有王親筆簽名的勛章。”
司徒烈劍眉微抬,失笑,“閻宇,那忍冬勛章不過由碎金打造,值不了多少銀兩。你若立下大工,本王自會重重賞賜于你。”
閻宇卻道:“謝王厚愛。屬下就想要那勛章,那上面有王的親筆簽名,千金不換。王可知,就那班獲了勛章的軍醫們,成日里拿著炫耀,眾將士可眼饞了。咱們為王殺敵,征戰四方,難不成還不如那班文縐縐的醫士!”
司徒烈一愣,他尚未料到小小的一枚忍冬勛章,竟在軍士們心中有如此大的份量。但閻宇這么一提,倒是引起眾將領共鳴,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們隨王征戰,出生入死,怎么著也得有個紀念。”
“夫人,最近那幫軍醫可有干勁啦!聽小丁哥哥講,軍醫們給兵士們上課可認真啦。尤其是那個薛之時,比小丁哥哥大不了多少,以往總懶懶散散,軍營里每日最晚起床的就是他,如今,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倒是他了。”小木槿給蘇綰青講“八卦”。
“哦,就是那個征兵入伍時,站錯隊,誤打誤撞進了軍醫隊伍的小薛?”蘇綰青也很“八卦”地接住了話題,“變化得如此巨大,事出突然必有妖,難不成受了很大的刺激?亦或是有了心上人,想要掙表現?”
“不是”木槿啃了一口香梨,近些日子她夜間偶有小咳,蘇綰青給瞧了瞧,叮囑多吃梨,說是食療,能潤肺止咳,有效抵御秋燥,“是因為小薛大夫得了王親自頒發的忍冬勛章,大受激勵,說就算作不了將軍,也能當個流芳百世的大夫,說什么‘大醫精誠’,醫者,也能濟天下。”
蘇綰青點點頭,“小薛有這志向與格局,若勤加學習,持之以恒,必為良醫。”
夕陽西下,司徒烈準點兒回府用膳。晚膳簡單,青鴨羹、山藥雞肫、苦瓜炒雞蛋,素炒白菜,統共四樣。司徒烈往桌上一掃,毫不客氣地指出——“苦瓜炒雞蛋,你做的,對吧!”
蘇綰青樂呵呵點頭,“瞧出來了,眼光不錯。”
司徒烈龍眉微揚,“很容易瞧出來,那幾道菜,色澤清麗,就這道吧,半黃半綠,雞蛋甚至有些焦黑,膳房師傅還沒這手藝。”
蘇綰青渾不在意,她拿的是醫師資格證書,又不是廚師證,“隔行如隔山”,做得不好很正常,“關鍵是心意,”她得意地笑:“今日若非這雞蛋,嘻嘻,我也懶得下廚。你嘗嘗,是否特別?”
她滿含期待,司徒烈怎會拒絕呢?夾了一筷子,“還好,苦瓜雞蛋都炒熟了,味兒淡了些。”
“除此以外呢?”蘇綰青追問。
司徒烈又夾了一筷子,仔細品了品,“沒了”他肯定地說。
“其實,今天這雞蛋吧,它非同一般,”蘇綰青終于沒有憋住,喜滋滋地說,“今天這盤雞蛋,是我玩兒‘碰雞蛋’游戲贏回的,用‘小舞’下的蛋”。
既“豌豆”之后,蘇綰青又興致勃勃地養了一對小雞,雌的名曰“小舞”,雄的名曰“唐三”,司徒烈雖覺得這名字不倫不類,也隨了她高興。蘇綰青望著日益長大的“唐三”、“小舞”偶有悵然——不知《斗羅大陸》播到了第幾季?
“唐三和小舞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特能打,一碰三,林有為家的雞蛋都碎了,喏,就這一盤,都是戰利品。”蘇綰青很為自家的雞與蛋自豪,“等小舞把小雞仔孵出來……”
話到此處,卻被司徒烈打斷,“阿丑,小舞恐怕孵不出小雞。”
“為什么?”蘇綰青不解。
“因為小舞還沒和唐三洞房。”司徒烈悠悠嘆息。
“呵呵……呵呵……”蘇綰青干笑兩聲,手忙腳亂替司徒烈夾菜,“這個青鴨羹好,鴨肫也好,你多吃點兒,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