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請家長來
- 靈海航線
- 撒呀撒玻璃
- 2025字
- 2025-06-07 12:05:03
廣播體操的喇叭聲在盛夏的陽光中帶著失真般的回響,在東溟港第一小學校園里盤旋。
“陳梓桐爸爸,來,看看你兒子干的好事!”
被班主任老師請進辦公室的人,陳書文看到就本能性地站直立正——因為他正是陳書文的“父親”。
他一進門,臉上立刻堆滿了極其熱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過分的笑容,原本應有的威嚴被一種圓滑世故的討好取代了。他搓著手,快步走到班主任面前:
“老師辛苦了,我的孩子勞煩您操心了!”
爸爸徑直走過了陳書文,并沒有看他和葉清歌一眼,而是直截了當地走到了陳梓桐面前。
“你做了啥讓老師這么生氣?”爸爸瞬間換了一幅板著的面孔,質問著陳梓桐。
“我,我看福澤凜音的辮子很漂亮,就用力地一揪,哪知道她告了老師,還找了班長作證……”陳梓桐的聲音越來越小。
“難道女孩子被欺負了就不應該告訴老師嗎?”班主任質問道,“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你都說好好教訓,結果下一次……”
“我還以為他喜歡我呢!”陳梓桐爭辯的聲音很大,引來了整個辦公室的目光。
“老師,那個女生到底喜不喜歡梓桐?”
爸爸的反應讓老師有點措手不及,他問完這句話之后發覺老師沒有反應,便轉頭朝向葉清歌:
“班長小女孩,那個女生到底喜不喜歡我家梓桐啊?”
“爸爸,”陳書文干咳兩聲,“班長是我。”
“書文……?”爸爸轉向陳書文,一臉驚訝的模樣。
“怎么了,陳書文和陳梓桐的爸爸,你在家里不會更重視陳梓桐吧?”班主任的語氣有些挖苦的意味。
“怎么可能!”爸爸陪著笑臉道,“那個女孩在哪?她漂亮嗎?”
說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立馬擺正了姿態,“我想帶著梓桐一起,當面對她道歉!”
看著他那愈發僵硬的表情,班主任一針見血地說道: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句話像一根無形的針,瞬間戳破了前代家主臉上那層堆砌的笑意。他嘴角的弧度凝固了,那抹討好的熱情在眼底深處被一絲極其細微、卻又無法完全掩蓋的驚愕和難堪所替代。辦公室里只剩下窗外失真般的蟬鳴。
“班主任,你這么說就有點過了。不管怎么說,陳書文都是班上的好榜樣。”葉清歌在這尷尬的時間點挺身而出,表態道。
“那么,你就是那位福澤同學嗎?”前代家主轉向葉清歌,他刻板的笑容顯得有點滑稽。
“不。”葉清歌搖頭道,“我只是數學課代表,在這里等著發作業而已。”
“哦對,葉清歌,我這邊已經批好了,到班上發下去吧。”班主任也瞬間換了個和藹的表情,將作業本抱到葉清歌的懷里。
在葉清歌走出辦公室的一瞬間,沖進來的女生便和她撞了個滿懷,作業本散落在地上。
她沒有對葉清歌道歉,更沒有幫她撿起地上的課本,而是徑直朝班主任這邊走來。
“福澤同學,不要在走廊上奔跑。”老師的語氣有些不滿,“扶她起來,幫她把作業本抱起來,向她道歉!”
“嘿嘿,對不起。”
“老師,這位就是福澤凜音嗎?”家主見狀詢問班主任道。
“是的。”班主任點了點頭,“陳梓桐爸爸,我們等會等她來了再聊。”
兩人無言地疊好作業本時,前代家主沒有耐心地等待,而是立刻擠著僵硬的假笑上前兩步。
“福澤同學,真是對不住!”他一把將陳梓桐拽到凜音面前,用力按著兒子的肩膀下壓,“臭小子,快給人家好好道歉!”
陳梓桐蔫頭耷腦地鞠躬:“對不起……我以后不揪你辮子了……”
前代家主搓著手湊近凜音,刻意壓低但依然清晰的聲音里摻著算計。
“你看這孩子就是調皮,其實啊——”他推了下陳梓桐的后背,“他私下跟我說過可喜歡跟你玩了!以后你們多親近親近!”
“恕我直言,要是不改掉你們父子都有的毛病,恐怕‘親近’,也只是說說,說不定下次還會再犯。”班主任擔憂道。
“一定不會再犯!”前代家主嘴已經笑到快裂開到耳根了,看來他對這個女孩相當滿意,“要不我找個時間請你和家長喝個茶?孩子們的事還得家長們坐下來慢慢聊才說得開嘛!”
話音未落,凜音突把抱著的作業本塞在葉清歌的手中,向前踏上兩步,冰棱似的視線直刺前代家主虛假的笑臉。
“開高爾夫球場的陳老板,”少女的嗓音響徹寂靜的辦公室,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你兒子揪完我的頭發,再讓你演這出廉價道歉戲碼嗎?”
凜音的每一個字都在前代家主的意料之外,他早就準備好的話術頓時噎在了喉嚨里。
“大人的世界里的道歉中言語有多少用,你自己清楚得很。”她繼續昂首道,“不要以為我不是大人,就能那么容易被言語誆騙。”
前代家主喉結劇烈滑動了一下,堆在臉上的笑容徹底凍成冰殼。蟬鳴穿透凝滯的空氣,在失真回響中炸開刺耳的嘶鳴。
“還要怎么樣嘛!”陳梓桐嚷嚷道,“不就是手賤了一下嗎?”
“陳梓桐。”前代家主拎了一下褲腰帶,這一動作讓陳梓桐頓時噤聲,“說對不起,說三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陳梓桐連忙一遍滑稽地鞠躬一遍道。
“我們已經把態度給你了,福澤同學。”前代家主繼續皮笑肉不笑道,“我還是很想和你的家長聊一聊。相信你要的,成年人的道歉,你一個人承受不起吧?”
“未必。”凜音昂首道,“我是斯圖亞特孤兒院來的孩子,從小就不存在一個家長能為我承受陳梓桐不必承受的一切。”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笑容從前代家主的臉上消失了。但這次他的表情并非嚴肅和冷漠,而是一種憤怒:
“那你帶著的鉆石項鏈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