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應當聽說朝廷要借我項上人頭一用了。“
六大修仙門派在東溟港最強的代表被召集到了港務處的議事廳,在將朝廷命信念給他們聽后,陳書文嘆道。
“不必在意。這種信我們青蓮宗一個月就能收到好幾封。”青蓮宗的代表徐修遠建議道,“我們一般都是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了就隨便派個人去的。”
“給他們面子了!”燃燼山的代表蘇達拍案而起,“那群老儒生怕是連燃燼山的分支都使喚不動,還想對陳掌柜頤指氣使?”
“應當不會是小皇帝自己下的命令。”中土會的長老百里晨光撫摸著自己的胡須,“想來也是,那兩家魔修煉魂的宗門還在,怎么可能輪到東溟港和陳掌柜呢?”
“你什么意思?”天域宗和沙海宗的異域代表們憤怒著起身,蘇達和葉清歌連忙拉住二人。
“我的意思是,不必在意這封朱砂信。”百里晨光端坐在躺椅上蔑笑著,“依我看,朝廷收回成命的密信已經在路上了。以我對朝堂內閣那幾個老頭子的了解,他們不至于自討沒趣。”
“諸位,先冷靜一下。”葉清歌向前一步,“五年前他用三船神圣香爐灰換得燃燼山秘火,四年前用天域源頭水和密教巫師交換稀釋珍獸殘骸。”
“諸位當真以為,這世上存在能困住他的牢籠?”
另外五人聽到葉清歌的發言頓時愣住,她話語的下半段也呼之欲出:
“他要的根本不是朝廷赦免,而是……”
“商機。”陳書文起身在房間內踱步道,“一個用物品換取物品,甚至用故事換取物品的機會……”
陳書文俯身用手按住搖椅的晃動,把臉探向百里晨光,引得小老頭連忙將頭扭開。
“當然,如果你們愿意我也會帶上你們,和之前十年來的每一次一樣。”
“最好不要是送死的活。”蘇達咂嘴道,“其實護送密教女巫那次我就不該去的。”
“起碼她給你的錢夠多。”徐修遠不以為意,“依我看,夠你在東溟港添置一套房產,不吃不喝快活幾年了。”
蘇達后退一步,然后把他的赤銅護腕驟然敲出火星。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三寸長的劍痕在燭火下泛著青蓮業火的殘光:“五年前,我縮在貨艙算靈石時被飛來的船艙艙門劃中——這疤不是恥辱,但每次感受到它的隱痛,都像是提醒我算珠和刀劍究竟哪個能護住同門!“
“知道為何燃燼山愿與你簽十年煤炭券?”他轉頭朝向陳書文,“就憑你用摻入骨粉的香灰,換走我派《焚天劍譜》原本的膽識!”
“我了解你,你可過不了富家翁的生活。”陳書文輕輕一笑,“已經有一位愿意加入隊伍了。其他門派呢?我的建議還是大家都先觀望一下。”
燭火在銅制燈盞中噼啪作響,海風裹挾著咸澀水汽滲入議事廳的雕花木窗。天域宗的赤袍信者突然嗤笑出聲:“高原的狼之子,從來不懼遠行。如果陳掌柜缺一名斥候,不妨考慮我。”
“既然霜葉宗、青蓮宗和中土會畏首畏尾,不如將護送名額讓給我們荒漠十三部!”沙海宗的蛇紋權杖突然重重頓地。
“蘇丹的軍隊用沙海的秘術誘殺我七名同門。”燃燼山壯漢的疤痕在緊張的氣氛中如同活物般猙獰,“陳掌柜,若這趟要帶上沙海的蛇崽子,得先問過我的東溟劍術。”
陳書文突然將青銅算盤拍在議事桌上,結束廳內嘰嘰喳喳的混亂氣氛。
“夠了,我對介入門派恩怨不感興趣。”他轉向葉清歌,“清歌,你在指出我的想法后,并未直接表示愿意追隨,此事何解?”
“其實坐在這里的不應當是我,而是霜葉宗的師兄程硯。”葉清歌表示,“然而他見我在,就第一天去護送貨船去了。”
霜葉宗躊躇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在護送貨船這一方面,他們已經蟬聯了三年第一,在商人們心中的地位很難被挑戰。現在新航線恢復,包括程硯在內的一大半的人已經第一時間出航了。
青蓮宗徐修遠攏著繡有并蒂蓮紋的廣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玉牌背面新刻的潮汐刻度。此時此刻,港內十二艘青蓮寶船已載著三千外門弟子南下采珠,此刻若再分派人手,恐怕在東溟港的地位岌岌可危。
天域宗的赤袍信者凝視著窗欞外正在裝貨的牦牛商隊,心里也開始盤算了起來。若派最得力的三名狼騎參與護送,剩下的人能否在翻漿結束前把靈芝、雪蓮這樣珍貴的修煉素材運出雪山?
中土會百里晨光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思索如何號召中土各大高手,趁其他勢力立足不穩搶占東溟港的話語權了。他的神識纏繞在陳書文的賬本庫里,考慮如何讓港務處松口,解除一些他這么做的限制。
“至于我……三日前霜葉宗傳訊,要我將功折罪,措辭和朝廷對書文的敘述接近得很。”葉清歌抬起手,冰火的靈氣在掌心中交融,“我了解諸位長老們,他們其實比我更在意,到底哪一種玄心訣的修煉方式才是正道。”
“為什么這幾天不告訴我?”陳書文皺眉反問道,“其實我本來想等的是你說婚約的事情,但也沒等到什么消息”
“如何面對婚約和如何面對霜葉宗,是我正在糾結的兩件事。”葉清歌皺眉嘆出一道冷氣,“如果此次成行,表示我已經有了兩個答案。然而,我并不想那么快給出這個答案。”
“這兩個問題像是我應該回答的。”陳書文坐回了議事廳中自己的位置,“但清歌你也明白,東溟港港務陳書文,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改變自己的決定。”
他將“東溟港港務陳書文”這八個字著重強調,暗示著自己暫時應當維持第二代宿主的人設。
“關鍵的是,此行是否真有兇險?”陳書文將中州堪輿圖展開放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