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城
- 鋼鐵抗戰:穿越1937
- 豪兒哥
- 2759字
- 2025-04-30 16:15:12
周家口碼頭天剛透亮,河面的薄冰還泛著青灰色。
衛遠從一處青磚小巷閃身而出,拎著的藤箱不慎撞上墻角的腌菜壇,陶罐與箱角相碰的悶響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剛剛穿越而至的衛遠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掃視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撣了撣藏青長衫上的墻灰,又把禮帽檐壓低三分拎起藤箱快步轉出巷口,循著記憶中的方位往城門方向疾步而去。
青磚城墻蒙著層雪霜,膏藥旗在朔風里獵獵作響,旗角凝著霜花,周家口東城墻入口處早已經排起了長隊,百米長的進城隊伍此時正緩緩蠕動。
衛遠一路走來,路上多是推獨輪車運糧的苦力和周邊村子里的小商小販,當然還有一些穿著打扮和他差不多的行腳商人。
好在衛遠提前在裝扮上做了偽裝,混在進城方向的人群中并不不顯眼,一路上雖然時不時會有一些鬼子和偽軍盤查,倒也有驚無險的來到東城門入口。
因后世城市擴建,周家口城墻早在建國初期就被拆除。此刻混在人群中的衛遠,才得以首次近距離觀察這座古城墻的原貌:
三丈余高的墻體以青磚砌筑為主,整體結構基本完整。城門洞上方矗立著雙層箭樓,瓦當間叢生的蒿草與磚縫裂痕顯露出年久失修的頹態。
垛口處女墻裂開數道縫隙,裸露出內層摻著麥秸的夯土芯,青磚表面密布著風蝕雨漬的蜂窩狀孔洞。
正門洞上方的“周家口“石匾則是漆面斑駁龜裂,幾處彈痕邊緣翻卷著石灰補料,顯然是不同時期的戰火遺痕。匾下懸掛著的鐵皮喇叭這會正在宣讀小鬼子的《華北治安條例》。
這讓衛遠不禁有些大失所望,與印象里修繕如新的紫禁城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建筑。
武器配置方面,除了箭樓正前方城墻上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組,城門左側入口處還有一挺“歪把子“輕機槍組成的環形工事。
衛遠估摸著這處城門處至少配置了小鬼子一個步兵分隊的兵力。
隊伍緩緩挪動間,衛遠將城門檢查站的情形盡收眼底:兩張柏木桌拼成的檢查臺前,兩個偽軍歪戴棉帽,斜挎帶著裝了刺刀的漢陽造步槍,正在隨意撥弄著行人的包袱。
遇到拉貨的牛馬騾車直接用刺刀挑破麻袋,刺穿貨物進行檢查,若是遇到大姑娘小媳婦則是趁機揩油,在一陣驚呼聲中哈哈大笑。
衛遠發現這些二鬼子檢查方面也是區分對待,遇到一些粗布短打的苦力和小商小販反而簡單,隨便摸索一番草草放行了事,畢竟榨不出油水。
遇到衣著光鮮的則會嚴加盤問,直到對方識相的奉上“孝敬”,這才露出滿嘴黃牙的笑容刺刀一擺放行。
一旁監督的鬼子兵則是對此見怪不怪,只是偶爾冷喝一聲,用蹩腳的中文:“良民證地舉高!”
想必這些二狗子搜刮的好處,也少不了孝敬這些在一旁監督的小鬼子,衛遠暗暗的想道。
等到衛遠接受檢查時,一名麻臉偽軍迎面走來繃著臉道:
“打哪來啊”
衛遠佯裝惶恐:“老總,下面康縣來的,來縣城走親戚”
麻臉偽軍則是一臉狐疑之色的踢了踢衛遠手中的藤箱:
“裝的啥?”
“給城里的太姑奶奶送的壽禮點心,您二位要不要來點嘗嘗”衛遠說完就把藤箱放在柏木桌上打開,裝出一副隨便檢查的模樣。
袖口微顫間摸出兩塊早已準備好的銀元,恰到好處地抖落在麻臉偽軍手里。
“老總辛苦,給弟兄們打點酒驅驅寒”
麻臉偽軍捏了捏手中銀元,看著衛遠雖然還是有些狐疑之色,臉色卻是緩和了很多,也不再多說什么,隨便擺了擺手示意衛遠趕緊走。
穿過甕城,熱騰騰的街市喧囂聲撲面而來,街道兩側的店鋪剛卸下門板,透過蒸饃籠屜騰起的白霧各種叫賣吆喝聲不絕于耳。
“胡辣湯咧,辣呼暖喝的胡辣湯咧...”
“燒餅,老趙家正宗吊爐燒餅”以及一旁油條攤鐵鍋里“滋啦”作響的油炸聲。
衛遠本能的抬起手腕想要看下時間,卻發現腕表走針還停留在20:35分,顯然是穿越之前的時間。
無奈,衛遠只能仰著頭瞇起眼睛根據太陽所處位置估摸時間,心里盤算著等下要不要找個地方校對一下腕表上的時間。
此時的太陽裹著灰蒙蒙的霧剛剛越過東方天際,因為北方冬天亮的比較晚,衛遠估摸著時間也就早上七八點鐘的樣子。
眼看時間尚早,街邊商鋪還未完全開門營業,衛遠原本還沒覺出餓,偏偏叫賣聲裹著各種香味直往鼻子里鉆,竟一時覺得有些發饞口水止不住分泌起來。
便決定先找個地方歇歇腳順帶感受一下這個時空特色小吃,等吃飽喝足后再去街上溜達一圈,看看哪家商鋪適合交易。
衛遠正踅摸著吃點什么,眼見街角不遠處油氈棚下騰起白霧。
青布簾子旁斜支著根竹竿,懸著一塊三尺來長的白布幌子,已經被油煙熏得泛黃,正中墨跡濃重地書了個“食“字。
方才還空著的幾張八仙桌,轉眼間條凳上便擠滿了人,多是些短褐草鞋的漢子,蹲坐著捧碗扒飯,從一些衣襟上沾著的谷殼來看,應該是碼頭扛糧的腳夫。
略衛遠緊了緊手中藤箱,抬腳往那蒸騰著煙火氣的攤子走去。
攤主是個跛腳老漢,鐵勺在湯鍋里攪得嘩嘩響,見有新的食客過來操著方言問道:
“老師兒,恁看看想吃點啥?“
攤位不大,賣的吃食也比較簡單,除了豫省富有特色的“胡辣湯”“豆沫”外,一旁的蒸鍋里還擺著幾籠屜剛出鍋的雜糧窩頭,這會兒正不斷冒著熱氣。
“兩摻,多擱面筋。“
衛遠瞥見案板邊木盆里泡發的面筋團,末了還操著本地口音補了句:“再拿一個窩頭”。
粗陶海碗墩在八仙桌上,深褐湯里浮著拇指大的面筋泡,辣子油星子綴在牛油花上。
拼桌尋了個位置坐好后,衛遠端起粗陶海碗先是灌了一大口胡辣湯,綿稠的湯汁中混合著濃郁胡椒味,燙得他直呵氣,就味道來說中規中矩,遠沒有后世添加了各種配料口感豐富。
接著衛遠又咬了口左手攥著的雜糧窩頭,粗糲的玉米芯粉混著麩皮,像把砂紙擦過喉管。
衛遠梗著脖子硬咽下去,灌了好幾口胡辣湯才感覺自己舒服些——這窩頭比他后世網購的“憶苦思甜套餐“都硬核。
穿越前在超市冷凍柜見過玉米面窩頭,十八塊八六個還送煉乳,配料表里赫然寫著“小麥粉、食用色素“。
真要按老方子用石磨碾出帶砂礫的粗面,怕是連人工成本都抵不上,更別提這劃嗓子的口感,放現代連狗都不吃。
吃完飯,衛遠發現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因為他現在手里只有“袁大頭”。
前頭結賬的食客大都是摸出銅板直接摞在桌上的筷筒邊,或是掏出一些法幣毛票遞給攤主找零。
像衛遠這樣在路邊攤吃個早飯直接拿“袁大頭”結賬的人,可以說基本沒有,舉個例子就像后世在村口小賣部掏出根金條買辣條。
這年頭路邊攤吃頓早飯頂天了十個銅板,一塊“袁大頭”能換三百二十文,夠買兩袋洋面了,抵得上碼頭扛活苦力五天的工錢。
衛遠不禁有些耳根發燙,攥著銀元的手收也不是遞也不是。
稍作思索,衛遠堆起笑臉湊近攤主:“您瞧我這馬虎性子!忘記帶零錢了,老哥能不能行個方便,兌點零錢?“說完伸手把一枚嶄新的“袁大頭”遞了過去。
攤主攥著油漬麻花的抹布,望向衛遠手里明晃晃的銀元一臉古怪之色。
就連周圍正在吃飯的食客,一個個聽到動靜也都抻著脖子望向這邊,面露好奇之色打量衛遠,好奇者有之,羨慕者有之,更有甚者目露貪婪之色。
攤主驗過銀元,喉結滾了滾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在錢箱里翻找半天,捧出一摞銅錢和幾張毛票。
衛遠顧不上清點,抓起找零道謝后便匆匆轉身離開,給身后竊竊私語的食客們平添了幾分談資,然而衛遠全然忘了財不露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