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遠站在淋浴噴頭下，任憑熱水沖刷著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膚，1937年間豫東平原冬季的嚴寒讓他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浴室鏡面蒙著白霧，衛遠伸手抹開一道，鏡中倒映的胸膛多了道暗紅斑紋——那是“系統”量子湮滅留下的烙印，如同電路板上的銅箔走線。

“系統，這玩意能消嗎？“他對著空氣發問。

驀然地衛遠視網膜瞬間炸開金色數據流，泰伯利亞貨運艦的回復帶著機械特有的冷感：【宿主體征無異常，量子糾纏印記不影響生理機能，】斑紋隨著數據流明暗閃爍，倒像是某種外星摩斯密碼。

三天前的生死關頭，這個寄生在自己身體內的外星系統終于吐露實情：

三個月前量子風暴墜毀的星際貨船，在能量枯竭前將核心模塊注入他骨髓。如今他們如同共用心臟的連體嬰——系統靠他生物電續命，他靠系統殘存的量子技術穿越時空。

至于衛遠問它什么時候能夠好修復剝離自己身體，這個坑貨“系統”就開始裝起死狗，衛遠只知道它的損壞率超過99.99%

“所以你連個充電口都沒有？“

衛遠邊通過意識和“系統對話”邊擦著頭發走出浴室，隨后便癱坐在沙發里。濕毛巾隨手甩在茶幾邊緣，帶起的水珠濺到那截昭和刺刀上——這是他穿越帶回來的唯一收獲。

斷裂的刀身爬滿暗紅銹跡，宛如被強酸反復灼燒過。

視網膜內的金色數據開始變換成金色環形星圖，隨即在斷裂的刺刀上方懸浮出一行只有衛遠自己能看到的文字標記【本位面高熵物質，建議銷毀】

衛遠拿起銹刀在手里掂了掂，隨即又順手扔在一旁的茶幾上道：“別介，留著當警示牌提醒老子別作死。“

說完就隨手抓起茶幾上的皮質筆記本仔細研究起來，這三日他在網上翻爛了《民國經濟年鑒》和《民國黑市秘錄》，本子上密密麻麻列著數據：

盤尼西林：售價30鷹洋/支（成本1.6元）溢價倍數：533

人造鉆戒：2克拉80鷹洋（成本33元）溢價倍數：128

義烏機械表：150鷹洋（進價358元）溢價倍數：68......

“撕——“

紙頁被指尖捏出折痕，衛遠看著數據直嘬牙花子：“這他娘比販毒還暴利！“手中的筆尖在幾樣貨品間來回打圈，始終定不下首單該選擇哪種物品進行交易。

按這破系統的說法，雖然“系統”現在殘血運行，但已經利用首次穿越在1937和2018年之間架好了時空坐標。衛遠能隨時啟動二次穿越，在兩個時代反復橫跳。

這個設定讓衛遠心思變得活絡起來，現代社會的廉價工業品，擱在戰亂年代就是點石成金的法寶。

這也由不得衛遠思想不活絡，要知道現在廠里欠著十二萬電費和一百多萬的供應商的原材料費用。

對于現金流已經見底的機械廠，別說這一百多萬的費用，月底工人的工資能不能正常發出都是一個問題，說到底還是缺錢給鬧的。

不過因為系統能量見底，每次穿越后得冷卻72小時才能再啟動，而且每次的運載上限不超過100公斤。

眼下運載上限卡在100公斤，扣除他這140斤的體重，首趟買賣的貨品必須精打細算。

最終衛遠手里的水筆圈定在人造鉆戒與機械表上面，至于盤尼西林選項上則是大大的打了個斜杠。

因為他想起這幾日查詢資料時，一個專門科普民國生活的博主貼子“西藥販子平均活不過月余“——這年頭沒有一定背景就敢倒賣盤尼西林的，墳頭草都夠編十張草席。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抱著“首趟求穩，細水長流“的想法，衛遠還是在筆記本扉頁記下鐵律：待打通租界洋行渠道，再讓“德國拜耳“從洋行貨輪正關入港。

亂世掘金，咱得先學會披著體面的皮。

時間：20:37分

衛遠癱在自家電腦椅上，空調外機轟鳴聲蓋不住旺旺提示音：“親，100塊機械表員工福利價最低300元。“

衛遠猛灌一口冰鎮啤酒，敲擊鍵盤的力道要把鼠標墊戳穿：“開勞保用品增值稅專票，備注欄填'暑期員工慰問品，單價一口價280一塊！“

客服發來委屈表情：“親這價真要虧本......“

緊接著衛遠又打開另外一個寫著“義烏商貿城線上定制店”商家的旺旺對話框：

“親，手表盒內襯要普魯士藍絲絨？“

“對！燙金用繁體'瑞士皇室特供'，盒底鋼印打'NO.1901-瑞士'。“

“鉆石證書法語拼寫確認帶?連字符？“

“必須！按1886年巴黎世博會獎章格式！“

設計稿傳回時，衛遠特意檢查了下包裝盒底部邊角——原本隱蔽處的“Made in Yiwu“水印已被替換成鳶尾花紋。

次日，柘縣鉆石交易中心

“五百顆起批，單價35。“王莉把計算器推到衛遠面前。

衛遠抓起樣品袋抖了抖，B級鉆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省會珠寶展上周的次品成交價才22一顆，您這源頭廠家也太貴了點吧。“

“那是未拋光的坯料。“

王莉很熟練的打開一沓資料遞給衛遠道：“氫氟酸拋光每克拉成本就三毛五。“

衛遠則是掏出手機調出此前收藏加購的淘寶頁面繼續討價還價：“義烏小作坊同款報價30，還包激光刻碼。“

“那是鍍膜玻璃！我們柘縣即便是B級鉆硬度也能達到9.2，能過香港某大福的驗鉆筆。“

拉鋸二十分鐘后，這項500顆2克拉重人造鉆的生意終于以28.5元每顆達成交易。

隨后王莉手指十分熟練的對著桌上的計算器開始按了起來很快便道：

500顆×28.5元=14250元，第一次合作給您抹了個零衛老板給14000就成，下次您有需要還記得找我。

隨后又笑著問“發票給您開工藝裝飾材料沒問題吧？“

見衛遠表示同意，她一邊麻利的撕下單子敲章一邊又閑聊似的叮囑道：“這批貨您要是當成真品賣糊弄外國人可以，國內可不行….”

走出柘縣鉆石交易中心的大門，衛遠又掃了眼身后的大廳滾動屏——【今日交易量：1720000克拉全球份額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