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交易
- 洪武詔獄起步,永樂權(quán)柄加身
- 落紅聲旻
- 2153字
- 2025-05-25 08:10:13
“我此次來,只為尋人。”
聞言,周正臉色微變,未作回應(yīng),只是默然推開二人,朝軍陣方向走了幾步,忽而停下,低聲喝道:“全軍整隊,回營!”
眾人雖面帶疑色,卻仍聽令而動。
他回頭看向張輔與吳惘,語氣低沉:“就當(dāng)今日,我未曾見過二位?!?
張輔卻緩緩道:“周校尉,如今此地之事已然暴露。你們回營,又當(dāng)如何交代?”
周正沉默不語,臉上神情已然陰沉。
吳惘卻替他開口:“你知道的。他們大概率會說你們叛亂、自亂陣腳……然后你這一隊人馬,就會憑空‘失蹤’。”
“人證物證,皆不留痕。”
風(fēng)拂而過,殘陽透過山口,照在幾具未曾掩埋的枯尸之上,空氣中殘留著焦土與蓮花混雜的氣息,無人作聲。
“那又如何?”周正沉聲道,“軍人聽的,是命令。”
“可如果命令,與朝廷相悖呢?”張輔緩步上前,語氣不疾不徐,“敢問周校尉,此番所聽之令,是大明的命,還是景川侯曹震的命?”
“別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周正冷聲打斷。
張輔點頭,收了語氣:“校尉自可選擇回營,一如既往地守令盡職。但若所料不差,等你們回去,只怕迎來的不是褒賞,而是‘封口’?!?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三十余名衣甲未整、神色猶疑的士卒:“你可以慷慨赴死,無愧于心。但他們呢?這三十余人,是因你之命令隨你而行,如今卻要一同埋骨于此,只為替人掩飾罪行?”
“既為軍人,當(dāng)做好赴死之備?!敝苷曇舻统粒瑓s已有些動搖。
“若為國死,毋庸多言?!睆堓o語氣不變,“可若死于一人之私、侯門之謊,只為替人掩下禍心、藏去血債……那不是犧牲,而是犧牲了你們?!?
周正沉默半晌,終于轉(zhuǎn)身走到隊伍前,看著這些曾與他共征共守的袍澤,一字一句道:“兄弟們,如今事到此處,回營也許是死。若你們有去處,有親眷、有歸路——便各自散去,今日之事,我一人承擔(dān),就說你們皆歿于洞中,不必再提?!?
士卒們面面相覷,良久,有人高聲喊道:“誓死跟周校尉!”
“誓死跟周校尉!”喊聲接連而起,隊伍再無分裂。
張輔走上前來,壓低聲音:“周校尉,如今證據(jù)確鑿,曹震別有用心,豢養(yǎng)邪花,試毒害命,禍及流民……若你等執(zhí)意聽命于他,便是同謀。”
“可若歸心朝廷,我張輔身為錦衣衛(wèi)百戶,愿為諸位據(jù)實奏報,以正你等之志?!?
周正看他一眼,忽而冷下臉,語氣轉(zhuǎn)冷:“那要是我現(xiàn)在將你二人抓起來,送去曹府,不就能復(fù)命了?”
張輔卻笑了,眼神平靜:“在下確實沒想到,周校尉也可動此念。但請校尉想一想——你既已知曉了這些事,曹震真會留你回去開口的機會嗎?”
周正眸光微閃,握拳片刻,終是低聲一嘆。
“你之前說的還算數(shù)嗎?”他問。
“一言九鼎?!?
“那你要我們怎么做?”
“混入成都城中。”張輔回道,“充作內(nèi)護,一旦欽差入蜀,曹震若真有異動,勢必先行圖謀。屆時,若有人在側(cè),尚可挽局?!?
“你是說……護欽差?”
“不錯?!睆堓o點頭,“周校尉應(yīng)知,欽差大臣已在途中,不日便抵。以景川侯之性,倘真有不臣之心,當(dāng)日可能動手。”
“你是說,他敢在成都府謀害欽差?”周正一驚。
“事到如今,校尉還信得過他?”
沉默良久,周正回身望向身后的士卒,又看向張輔,沉聲道:“這件事,你不必操心。你若需援手,在城中高喊一句——‘海晏河清’?!?
說罷,他看向眾人,抬手一振:
“海晏河清!”
“海晏河清!”三十余士卒齊聲應(yīng)和,山間一時回音震蕩,久久不息。
此刻,礦場西側(cè)山林邊,唐晴與司徒頃循著記號來到那棵老松樹下。唐晴蹲下身,將地上的三顆石子撥開,果然在土中挖出一冊紙頁泛黃的賬本。
“就是這個。”她將賬本遞給司徒頃。
司徒頃拍了拍封皮上的泥土,翻開幾頁,目光一凝:“果然有問題。小丫頭,你還真有幾分本事。”
“那當(dāng)然!”唐晴嘟著嘴,小臉上透出一絲得意,卻又神色微斂,“只不過,張輔哥哥現(xiàn)在音訊全無?!?
“待會兒我們就去窯洞找他。”司徒頃合上賬本,目光警惕地掃了一圈林子,“不過現(xiàn)在,我得先送你去成都府找辛誠?!?
“辛誠又是誰?”
“辛誠他……”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狠狠釘在他們身旁的樹干上,箭尾微顫,殺氣直逼。
“終于讓我逮著你倆了!”遠(yuǎn)處傳來一聲大笑,一騎當(dāng)先,正是窯場的把總,他帶著十?dāng)?shù)名騎兵疾馳而來,氣勢洶洶,“上!別放跑一個!”
司徒頃神色一凜,沉聲道:“不好?!彼丝碳葻o馬匹亦無甲具,身邊又帶著一個手無寸鐵的女童,逃脫之路可謂艱難至極,對方又盡是騎兵,局勢危急。
他當(dāng)即將賬本塞回唐晴手中,沉聲道:“你拿著賬本先走,我來斷后!”
唐晴皺了皺眉頭,卻不多言,只問道:“是去找辛誠,對吧?”
“一個北方大漢,面相兇,眼神直,性子慢,提張輔和我,他便知道?!彼就巾暵曇翩?zhèn)定,“去成都府西門外最近的客棧,八成能找到他。”
唐晴點點頭,深吸口氣,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便跑。
“誰也別想走!”把總怒目圓睜,手中馬鞭一揮,身后士卒立刻催馬揚刀,朝司徒頃撲殺而來!
司徒頃長刀一轉(zhuǎn),身形一斜擋在林徑前,冷冷看著來勢洶洶的追兵,手腕微沉,目光如鐵:“來吧?!?
騎兵如風(fēng)卷雷霆而來,蹄聲轟鳴,山林震顫。為首那名士卒躍馬在前,刀光一晃,直取司徒頃面門。司徒頃目光如電,腳步微移,身形貼地滑出一寸,刀鋒反撩,自下而上——
一聲悶響,那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已連人帶馬栽倒在地,血濺三步。
第二騎尚未來得及收韁,便被這驟變驚擾,司徒頃順勢翻身借勢,長刀拖曳著旋出一輪半月,將那人的馬腿斬斷。戰(zhàn)馬嘶鳴倒地,士卒滾落地面,被補上一刀,斃命當(dāng)場。
“殺!”把總怒吼,揮刀催兵,“一個人罷了,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