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張輔此人
- 洪武詔獄起步,永樂權柄加身
- 落紅聲旻
- 2027字
- 2025-06-09 11:12:18
澹臺樂立于殿外高處,白衣翻飛,扇影搖曳,靜看殿中劍拔弩張。
他忽而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調侃,幾分贊賞:“張輔小老弟,你這算是欺負老人嗎?”
張輔收刀歸鞘,扭頭笑道:“前輩休得取笑,這老家伙剛才被您一腳踹翻,如今還能生龍活虎地胡言亂語,怕是比您還有精神些。一看就不是尋常‘老人’。”
澹臺樂挑眉,沒再多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魏池麟。
此時魏池麟緩緩站起,嘴角淌血,卻忽地咧嘴大笑,臉上不知是怒是狂:
“好,好,好……既然你張輔這么想為這群老不死出頭,那就打一場!我死,也不會承認我的錯,但——你必敗!”
話音未落,他猛地仰頭吞下一口泛白的粉末!
“祖父!!不可!”魏懷驚呼出聲,撲上去已然來不及!
只見魏池麟身形一震,皮膚之下猛地鼓起一股股可怖的脈絡,那些青藍色的花紋如流水般在皮膚上游走,轉瞬布滿四肢百骸!
他肌肉暴漲,衣衫寸寸崩裂,肩背之上甚至生出細密的青色鱗片,骨骼扭曲,筋肉炸裂,流出的鮮血呈詭異的青紅色,混雜著異香與腥味,令人作嘔。
“這……這是……”張輔眼神一凜,腳下沉穩站定,雙手緊握長刀。
唐晴猛地驚呼:“魔化!張輔哥哥,這是曹震那夜所用的同一種‘朝蓮’!可我如今沒帶解藥!”
吳惘臉色鐵青,一步擋在唐晴身前,瞥了澹臺樂一眼。
澹臺樂神情一怔,望著那滿身花紋的魏池麟,眉目一沉。
他低聲喃喃:“原來……是這東西。”
吳惘輕輕搖了搖頭。
澹臺樂望著他的眼,神情松動,忽而釋然一笑,長嘆道:“算了……命數如此。”
張輔此刻已走至殿前數步,長刀指地,緩緩抬起頭來,眼神如沉潭死水般深邃。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雨夜大營前,曹震手持重戟,身披戰甲,亦是這般花紋魔變,殘月之下血染黃沙。
而今故技重施!
張輔長吐一口氣,冷冷道:“朝蓮之毒,不足懼。”
“你既要戰——那便戰。”
長刀一翻,刀勢如虹,張輔腳步一轉,身形猛地化作殘影,運轉“大挪移”之法,閃電般朝魏池麟逼近!
而魏池麟一聲狂吼,地面震動,雙目盡赤,已然完全失控!
一場真正的死斗,在這白蓮大殿之上,轟然開啟!
張輔此時所用的招式,既非官軍制式,也非江湖正宗,卻自成一派,凌厲狠辣而又詭譎多變。
他自幼在北地隨父張玉練武,張玉乃北元降將出身,其所傳戰技脫胎于草原軍中搏殺之術,講究的便是一個“快、準、狠”。
這是一種殺敵技法,短兵相接時無半分花巧,只求以最簡練的動作斬殺敵首。張輔十歲便隨父巡邊,十八時便可獨當一面,所承者,正是這般冷硬凌厲的正統戰法。
及至后入錦衣衛,他又習得另一番技藝。那是王連教他的。
王連之術同樣是一擊制敵,陰狠果決,然與尋常錦衣衛所習頗異——比起藏鋒匿跡、暗殺于無形,王連那一套反倒大開大合、正氣凜然,往往未動先懾人心。
奇怪的是,司徒頃的技法也有這種氣象,雖自稱傳統錦衣衛,打起來卻更像王連的傳人——這其中的蹊蹺,張輔一直記在心頭,只是不便細問。
再之后,十三號牢房中的江湖怪客教了他“大挪移”之法,這才令張輔初窺內力門徑。
那是江湖散人流派的技藝,身形飄忽、氣勁綿長,講究借力打力、以柔克剛,與前兩種殺法大異其趣。
三者融合,成就了今日之張輔——既能正面對敵、劈斬千軍,也可藏于暗影、一擊致命,更能于百忙之中騰挪避實,以巧取勝。
只可惜,術多而未精,三種路數皆涉未深,尚稱不上登峰造極。若真要分生死,仍需以命搏命。
魏池麟踏前一步,地面陡然炸裂。青藍花紋如藤蔓般蔓延至全身,雙目盡赤,渾似野獸失控。他一聲暴吼,便撲向張輔,勢如奔雷。
張輔不退反進,竟然與之肉身硬撼!拳掌交擊,發出悶雷般的沉響。他身形被震得后仰數寸,卻猛地發力,反手一肘砸在魏池麟肋下,兩人幾乎貼身纏斗成一團,拳腳并用、毫無章法,卻狠厲至極。
“他竟敢肉搏?”教眾中有人驚呼。
而唐晴卻猛地捂住嘴唇,眼中滿是焦灼之色:“張輔哥……”
就在眾人以為張輔已陷劣勢之際,他忽然腳下一旋,整個人如蛇般從魏池麟的臂鎖中滑出,身影在原地殘影未散,他人已瞬至數步開外。
“這是……”吳惘低聲驚嘆,“大挪移?”
只見空中一道寒光掠起——張輔甩手將長刀擲出,刀鋒激射向魏池麟喉前。那怪物般的魏池麟猛地側頭,刀鋒擦著臉龐飛過,插入后方石壁之中。
下一刻,異變突生——那柄大刀竟詭異地顫動著倒飛而回,仿佛被一股無形勁力所牽引,貼著地面繞過魏池麟身后,再次回到張輔周身,盤旋如龍!
張輔始終未曾握刀,只以身形與步法控制其走向。每一次騰挪,每一次躍轉,那刀便如有靈性般配合呼應,護主左右。他身法更是鬼魅無蹤,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使得魏池麟數次重拳皆打在空處。
“他……他竟沒握刀。”有長老目瞪口呆。
吳惘卻已看出門道:“他不是不用,而是還不敢用那一刀……他在尋破綻。”
唐晴緊攥衣袖,站在門邊,眼圈通紅——她既驕傲,又擔憂。張輔那樣的人,向來是穩重寡言,如今卻一人直面魔化之敵……她如何能不怕?
而魏懷,則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看著那失去神智、全然獸化的祖父,淚如泉涌。他捶打著地面,哽咽低吼:“祖父……你為何要變成這樣……”
無人應他。
只有戰場上刀影霍霍,張輔的身影似風似電,一人一刀,于驚濤駭浪般的壓迫下破浪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