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邊境的寒風裹挾著沙礫,將太平道的營寨吹得簌簌作響。馬鈞裹緊棉襖,在工坊內來回踱步,腳下散落著齒輪、銅軸和羊皮圖紙。案幾上,未完工的指南匣微微搖晃,指針卻始終偏離正北方向。
“又失敗了!”馬鈞一拳砸在木桌上,震得墨硯翻倒,“按陳昭說的磁石原理,為何就是定不準方向?”
“馬先生!”小工舉著油紙包沖進屋,“張寧大夫送來新采的磁石,說是在磁山深處找到的極品!”
馬鈞搶過油紙包,將深黑色磁石貼近指南匣。剎那間,指針劇烈震顫,卻依舊沒能穩定指向南方。他抓起一把枯草塞進嘴里咀嚼,眉頭擰成死結:“普通磁石受震動就偏移,得做個減震裝置......”
正思索間,陳昭帶著周倉推門而入。周倉的鎧甲上還沾著巡邏帶回的泥漿,嗓門震得屋梁落灰:“馬鈞!丁原的騎兵神出鬼沒,我們在山林里迷路三次,再沒個準頭的玩意兒,非得吃大虧不可!”
“別急。”陳昭按住周倉的肩膀,撿起地上的圖紙,“我在古籍中查到,黃帝戰蚩尤時就有指南車。或許我們不該執著于小匣子,該造輛大車。”
馬鈞眼睛一亮,抓起炭筆在墻上疾書:“對!用車輪轉動抵消地面震動,再用齒輪組固定指向!不過......”他撓著蓬亂的頭發,“需要能工巧匠打造精密齒輪,還得找匹性子極穩的馬來試車。”
“這事包在我身上!”周倉拍胸脯保證,“明日就把軍營里最聽話的棗騮馬牽來!”
三日后,工坊門前擠滿了人。一輛三丈高的木車緩緩推出,車身刻滿云紋,頂部立著手持銅劍的木人。馬鈞轉動底座機關,木人手中的劍立刻指向南方,即便車輪顛簸,木人仍紋絲不動。
“成了!”馬鈞激動得滿臉通紅,“車輪每轉一圈,齒輪組就自動校正方向,無論山路多崎嶇,木劍始終指南!”
陳昭撫摸著冰涼的銅劍,目光灼灼:“有了這指南車,我們就能在山林間神出鬼沒。馬先生,能否多造幾輛?”
“十輛!”馬鈞豎起十指,“但需要大量精鐵和桐油,還得讓五斗米道的工匠來幫忙......”
話音未落,五斗米道的使者正巧趕到,帶來張魯的口信:“張教主聽聞太平道造神器,特命我送來三百工匠,還有急需的硫磺、硝石。”
工坊內頓時熱火朝天。馬鈞戴著牛皮手套,指揮工匠們安裝齒輪:“這個咬合度差半分,重鑄!記住,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許攸捧著地圖匆匆趕來:“丁原在青石峽設下埋伏,我們必須繞后山奇襲。可那片老林子瘴氣重,路徑復雜......”
“正好試試指南車!”馬鈞跳上造車,“今晚就出發!”
月黑風高的山道上,十輛指南車排成縱隊。木人手中的銅劍在夜色中泛著冷光,宛如指引方向的幽靈。周倉騎著馬來回巡視,嘖嘖稱奇:“好家伙!這玩意兒比我帶的向導強百倍!”
突然,前方傳來異響。馬鈞跳下車,將耳朵貼在指南車底座:“有馬蹄聲!從西南方向來,大約三百人!”他轉動車上的瞭望鏡,遠處火把若隱若現。
陳昭抽出佩劍:“丁原的斥候!周倉,帶騎兵從東側包抄;馬鈞,用指南車定位,發射霹靂彈!”
馬鈞轉動指南車上的機關,調整發射角度:“方位南偏西十五度,距離三百步!放!”隨著轟鳴聲,火球劃破夜空,精準落在敵軍中間。
“太平道的妖術!”敵軍大亂,“這鬼車怎么知道我們的位置?”
經此一戰,指南車名聲大噪。張讓在洛陽聽聞后,氣得摔碎玉杯:“給我找天下能工巧匠,造十輛更厲害的!”但工匠們嘗試數月,始終不得要領。
而在太平道營地,馬鈞正在改良指南車。他給木人加裝了熒光涂料,夜間能自動發光;還在車底暗藏暗格,可存放地圖和密信。
“馬先生,這簡直是行軍神器!”許攸翻看新繪制的《指南車使用手冊》,“有了它,我們就能把丁原的防線攪個天翻地覆!”
馬鈞卻望著天邊的烏云,神色凝重:“這只是開始。我打算造艘指南船,讓太平道的水師也能在江河中暢行無阻......”
寒風呼嘯,工坊內的爐火越燒越旺。指南車上的銅劍始終指向南方,仿佛在訴說著:無論前路多艱難,太平道的方向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