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巨鹿村頭的老槐樹下,十幾個孩童正圍著地上的樹枝涂鴉。為首的小男孩舉著炭筆在土墻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太平道”三個字,卻把“太”字少寫了一點。陳昭路過時,正巧看見這一幕,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這些孩子,認得字的不到兩成。”許攸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望著孩子們身上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戰亂年間,連飯都吃不飽,哪還有心思讀書?”
陳昭彎腰撿起地上的炭筆,在墻上工整地寫下“天下太平”四個大字:“越是戰亂,越要開智。許先生,我們辦一所義學吧。”
三日后,村東頭的破廟被收拾一新。斑駁的墻壁上貼著手繪的日月星辰圖,十幾張粗木桌凳整齊排列,最前方的木板上用石灰刷出了潔白的“黑板”。陳昭站在廟門口,望著陸續趕來的孩子,大聲道:“只要愿意學,不分貴賤,統統免費!”
“真的不要錢?”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拽著母親的衣角。
“不僅不要錢,”陳昭從身后拿出一疊粗麻紙和炭筆,“每天還發筆墨,學完功課另有獎勵!”他轉頭對張寧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蒸餅。
孩子們頓時歡呼起來,爭先恐后地涌入教室。陳昭站在黑板前,握著自制的粉筆寫下“人”字:“這個字,像不像一個人張開雙臂?我們都是人,生來平等,都有讀書識字的權利。”
“先生,平等是什么意思?”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舉手問道。
“問得好!”陳昭笑著解釋,“就像這義學里,不管你是窮人家的孩子,還是地主家的娃,都能坐在這里聽講。這,就是平等。”
正當課堂氣氛熱烈時,廟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鄉紳在衙役的簇擁下闖了進來,為首的王鄉紳瞪著眼睛吼道:“張角!你私設學堂,蠱惑孩童,是何居心?”
“王鄉紳此言差矣。”陳昭不慌不忙地放下粉筆,“這些孩子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難道不該學嗎?”
“讀書識字是士大夫的事,”王鄉紳冷笑道,“這些泥腿子的娃,認得‘牛’‘犁’二字足矣!”
“啪!”陳昭重重拍在講臺上,震得粉筆屑簌簌落下:“當年孔夫子開壇講學,有教無類。如今太平道設義學,就是要讓天下孩童都能知書明理。若鄉紳覺得不妥,大可以去洛陽,向朝廷狀告孔夫子!”
王鄉紳被嗆得說不出話,甩袖而去。陳昭轉頭看著孩子們驚恐的眼神,柔聲道:“別怕,誰也不能阻止你們讀書。來,我們繼續學算術。”他拿起一根樹枝,在黑板上畫了個算式:“一加一等于幾?”
“等于二!”孩子們齊聲回答。
“那二加二呢?”
“等于四!”
“非常好!”陳昭笑著從懷里掏出幾顆麥芽糖,“答對的孩子都有獎勵!”
隨著義學聲名遠揚,越來越多的孩子慕名而來。陳昭不僅教授識字算術,還融入了天文地理知識。他指著墻上的地圖,對孩子們說:“這是我們腳下的冀州,那邊是幽州、青州,整個天下很大很大......”
“先生,真的有像螞蟻那么小的蟲子嗎?”一個孩子突然問道,想起之前在醫館聽說的顯微鏡知識。
“當然!”陳昭來了興致,“等你們學好了知識,就能用神奇的儀器,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世界。”
入夜,義學的油燈依然亮著。陳昭與孔融正在編寫新的教材,華佗也湊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本《小兒醫書》:“這些醫學常識,也該教給孩子們,說不定哪天就能救命。”
孔融點頭贊同:“不錯,我再補充些詩詞歌賦。不過,教材的排版可以借鑒馬鈞的活字印刷術,這樣修訂起來更方便。”
“就這么辦!”陳昭拍板決定,“明天讓馬鈞設計活字模板,許攸負責收集民間故事,我們要編一套獨一無二的課本。”
而此時的洛陽城,張讓看著密探送來的義學情報,氣得將茶杯摔得粉碎:“張角連孩子都不放過!傳令下去,誰敢送孩子去太平道義學,以謀反罪論處!”
消息傳到巨鹿村,陳昭卻只是淡淡一笑,繼續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字:“知識如同火種,越是壓制,越要燃燒。”清晨的陽光透過破廟的窗欞,灑在孩子們認真的臉龐上,朗朗讀書聲隨風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