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云昭悄悄摸到藥堂后的小屋里。
那間木屋比云昭想象的還要破敗。
那屋頂的茅草塌陷了一大片,木板墻壁上爬滿了青苔和藤蔓。
這樣的一個木屋,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云昭輕輕推開木門,閃身進入后又迅速掩上。
她迅速環視了一圈這個屋子,發現這屋里全是雜物,什么破舊的陶罐,斷裂的用具,還有幾個歪歪斜斜的木架上放滿了落滿灰塵的瓶瓶罐罐。
云昭在其中細細探查,最后在角落里發現一個上鎖的小木箱。
云昭快步走上前,習慣性地去摸頭上的發簪,手指卻摸了個空。
云昭這才想起自己的發簪不知何時已經丟失了。
她輕嘆了口氣,而后借著月光在地上搜尋,最后在一堆破布下找到一根彎曲的鐵絲。
云昭將鐵絲插入鎖孔,手指細微地調整角度,最后鎖芯發出“咔噠”一聲輕響,木箱應聲而開。
云昭掀開木箱,看見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十幾個小瓷瓶,每個瓶身上都用朱砂寫著名稱。
云昭的手指快速掠過這些瓶子,心跳越來越快。
“枯榮散!”她的指尖停在一個青瓷小瓶上,瓶身上的紅字格外醒目。
云昭大喜過望,繼續翻找,卻沒有找到蝕心散。
但這個木箱,以及瓶上蘇靈兒手寫的藥名已經足夠作為證據了。
云昭將木箱鎖好準備整個帶走,卻在起身時感到一陣異樣的波動,緊接著,她聽到一聲輕微的嗡響,像是什么東西被激活。
云昭感到一絲不祥,連忙抱起木箱沖向門口伸手推門。
可當她手掌接觸到門板時,竟感到一股無形的阻力,而門如同一堵墻,紋絲不動。
云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加重力道,甚至用肩膀去撞,門卻依然如故。
云昭轉而沖到窗戶,可同樣被無形的力量封住。
她此時明白過來,這是靈力封鎖!
她被人封在了這木屋里了!
就在這時,一股焦糊味鉆入她的鼻腔。
云昭猛地回頭,看到屋子另一端的雜物堆不知何時已經燃起了火苗。
因為屋里全是干燥的雜物,那火勢蔓延的極快,同時產生的滾滾濃煙開始充斥整個空間。
云昭趕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可還是吸入不少濃煙。
那些辛辣的煙塵順著她的氣管灼燒而下,令她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眼前陣陣發黑。
濃烈的黑煙和沖天的火光使她失去了方向,跌跌撞撞著后退,最后窒息到滑坐在地上。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時,一道青色劍光劈開火海,靈力屏障應聲而碎。
“云昭!”一個清冷焦急的聲音傳來。
云昭感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全身被一股清涼的靈力包裹著,同時大量的新鮮空氣灌入灼痛的肺里。
清涼的空氣激得云昭伸長了脖頸大口呼吸,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她的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脖頸,耳邊突然感到對方的呼吸一滯。
隨著新鮮空氣大量進入肺里,她的視線慢慢清晰,映入眼簾的竟是謝無塵冷若霜雪的面龐,而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此刻眼尾竟有一絲泛紅。
謝無塵抱著云昭沖出火海,落在安全處才將她放下。
云昭此時狼狽至極,她的臉頰被熏得發黑,幾縷碎發被火舌燎地卷曲炸起,衣角還有火星閃爍。
謝無塵劍眉微蹙,修長手指凌空一指,一縷清泉憑空出現澆滅了火星。
“嗚!”
白虎一躍而出,用粗糙舌面小心舔去她手背的灼痕,喉嚨里發出心疼的嗚咽。
“你不要命了?”謝無塵素來清冷的聲音竟帶著一絲顫抖。
云昭緩過氣來,苦笑道:“多謝師兄相救。”
謝無塵沉默片刻,遞給她一枚丹藥:“服下,可清火毒。”
丹藥入口即化,云昭感到一股清流順著經脈游走全身,灼痛的肺腑頓時如沐甘霖,舒暢極了。
云昭看著身著常服的謝無塵,忍不住問道:“師兄怎么會在這里?”
“夜巡,感覺到此處察覺靈力波動,所以趕來。”謝無塵頓了一下,“你太過魯莽,差點葬身火海。”
云昭低頭:“是我思慮不周。”
“為何來此處?”
她只得將靈植枯死、發現被下毒之事和盤托出。
云昭說到半途忽然僵住。
那個木箱!
她被謝無塵救出時,那只木箱從自己懷中滑落,此刻怕是早已化作飛灰。
“糟了!”
云昭猝然跺腳,回身望去,只見那木屋已經快燒成一堆灰了。
而那些貼著蘇靈兒筆跡的藥瓶,全湮滅在火海之中了。
云昭懊悔不已。
“要抓真兇,未必需要證據。”謝無塵忽然道,“引蛇出洞更為有效。”
云昭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明悟:“師兄是說...”
“若兇手以為自己的罪行即將暴露,必會自亂陣腳。”謝無塵淡淡道。
云昭眼中光芒漸盛,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成形。
次日午時,云昭與寇小希在膳堂用膳,談笑風生,絲毫不見靈植被毀的焦慮。
師姐桑悅不解道:“云昭,你還有心情說笑?你不趕緊想想辦法救那些靈植?”
云昭夾起一塊靈筍,悠然道:“師姐你多慮了,我早料到會有人對靈植下手,所以提前設下了符篆。”
“什么符篆?”寇小希配合地問道。
云昭壓低聲音,卻恰好能讓不遠處的蘇靈兒聽到:“血絲縛靈陣,若有人對靈植下毒,其中的血蠶引就會反噬施毒者,她的皮膚上會出現紅血絲,三日不消。”
寇小希夸張地捂住嘴:“那豈不是很快就能抓到兇手了?”
“正是。”云昭笑道,“我們只需靜觀其變。”
不遠處,蘇靈兒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她強作鎮定地撿起,卻控制不住手指的顫抖。
“故弄玄虛。”蘇靈兒冷笑一聲,起身離去,背影卻透著慌亂。
當晚,蘇靈兒在房中反復檢查自己的手臂。
起初玉臂上什么都沒有,就在她松了口氣時,一條細細的紅線突然從手腕處浮現,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
“不可能啊!”蘇靈兒拼命擦拭,紅血絲卻越來越多,逐漸形成網狀。
她想起云昭說的三日不消,臉色煞白。
“那賤人竟真設了符篆?”
蘇靈兒在房中來回踱步,恨那場火竟沒有燒死她!
“不行,必須找解藥。”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個黑色小瓶,里面是半透明的液體。
那正是血蠶引的解藥清靈露。
蘇靈兒仰頭服下,不多時,那些猙獰的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蘇靈兒看著恢復如初的手臂冷笑:“哼!看你怎么和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