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雪粒如刀。

蘇清雪拖著溫凡在齊膝深的積雪中艱難前行，身后留下一串凌亂的腳印，很快就被新雪覆蓋。她的斗篷早已被雪水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像拖著千斤重物。

溫凡的情況更糟。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呼吸急促而微弱。蘇遠山下的“噬心蠱“雖被她的血暫時壓制，但余毒未清，加上這一路逃亡的消耗，他的體溫高得嚇人，整個人像一塊燒紅的炭。

“再堅持一下......“蘇清雪咬牙，用力托住他的腰，“前面有個山洞......“

溫凡的意識已經模糊，只是本能地跟著她挪動腳步。他的身體沉重地壓在她肩上，滾燙的呼吸噴在她頸側，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清雪......“他突然低喃，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為什么要救我......“

蘇清雪腳步一頓，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為什么？

因為她偷聽到蘇遠山與莫里斯的密謀？因為她發現蘇家早已淪為“諸神殿“的傀儡？還是因為......

她不敢深想。

“閉嘴。“她冷聲道，聲音卻微微發抖，“省點力氣走路。“

溫凡低低地笑了，熱氣拂過她耳垂：“你......還是這么兇......“

這語氣太過熟悉，仿佛從前的溫凡又回來了。蘇清雪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卻硬生生忍住。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終于，她看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位于一處陡峭山崖的凹陷處，入口被幾叢枯死的灌木遮掩，若非熟悉地形，根本發現不了。

“到了......“

她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溫凡弄進洞里。洞內比想象中寬敞，地面干燥，角落里甚至堆著些干草，像是獵人們偶爾歇腳的地方。

蘇清雪小心翼翼地把溫凡放在干草堆上，立刻去檢查他的傷勢。借著洞口透進的微光，她解開他的衣襟——

“！“

倒吸一口冷氣。

溫凡的胸膛上布滿了詭異的青黑色紋路，像蛛網般從心口向四周蔓延，最中心處是一個猙獰的蟲形凸起，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蠕動！

“噬心蠱......已經到第二階段了......“

蘇清雪指尖發抖，迅速從腰間取出針包。現在只能先用“封脈針“暫時遏制蠱毒擴散，再想辦法解毒。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銀針在指尖捻動，找準穴位，一針一針落下。溫凡的身體隨著針入微微痙攣，卻始終沒有醒來。

當第七針落在心口時，他突然悶哼一聲，右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溫凡？“蘇清雪一驚，“你醒了？“

溫凡沒有睜眼，只是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手腕，眉頭緊鎖：“冷......“

他的掌心滾燙如火，卻喊著冷。蘇清雪知道這是高燒導致的錯覺，連忙脫下自己的斗篷蓋在他身上。

“好點了嗎？“

溫凡沒有回答，手卻順著她的手腕滑到腰間，突然用力一攬——

“啊！“

蘇清雪猝不及防，整個人跌進他懷里！溫凡的雙臂如鐵箍般緊緊環住她，滾燙的臉埋在她頸窩，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涼意。

“溫凡！放開......“

她掙扎著想脫身，卻被他抱得更緊。

“別走......“他含糊地呢喃，灼熱的唇擦過她鎖骨，“你身上......好香......“

蘇清雪渾身僵住。

那是蘇家秘制的“雪魄香“，只有嫡系子弟才會用，用來掩蓋身上的藥味。溫凡失憶后應該不記得這個，可現在......

難道他的記憶在恢復？

這個念頭讓她心跳加速，一時忘了掙扎。溫凡的呼吸噴在她頸側，帶著熾熱的溫度，一只手無意識地撫上她的后背，指尖劃過脊椎，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溫凡......“她聲音發顫，“你知道我是誰嗎？“

溫凡微微抬頭，迷蒙的雙眼對上她的。月光從洞口灑落，在他眼底投下一片細碎的光影，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清雪......“他低喚，聲音里帶著說不清的眷戀，“我的......清雪......“

蘇清雪呼吸一滯，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這曖昧至極的時刻——

“轟！“

一聲巨響突然從洞外傳來，整個山洞劇烈震動！碎石簌簌落下，塵土飛揚。

蘇清雪猛地驚醒，一把推開溫凡：“有人追來了！“

她迅速起身沖到洞口，借著月光看清了外面的情形——

三個黑影正從懸崖上方速降，每人腰間都纏著特制的繩索，動作敏捷如猿猴。更遠處，還有十幾個火把正朝這邊移動！

“是蘇家的'影衛'......“蘇清雪臉色煞白，“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因為......這個。“

溫凡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手里捏著一枚米粒大小的金屬片，眼神清明得可怕：“蘇遠山......早在我身上......裝了追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