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后的城市彌漫著潮濕的冷意，水珠順著屋檐滴落，在寂靜的巷子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溫凡推開安全屋的門，指尖還殘留著方才戰(zhàn)斗中未散的血腥氣。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抬眼望向屋內(nèi)——

空無一人。

茶幾上的咖啡杯還冒著微弱的熱氣，電腦屏幕停留在未關閉的監(jiān)控畫面上，鍵盤旁擱著一把拆到一半的槍械零件。一切如常，唯獨少了那個總愛冷著臉嗆他的女人。

“邱若蘭？”

無人應答。

溫凡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他緩步走進屋內(nèi)，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浴室門半開著，花灑的水龍頭沒關緊，水滴斷斷續(xù)續(xù)地砸在瓷磚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音。床鋪凌亂，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時掀亂了被褥，而床頭的匕首不見了——那是邱若蘭習慣性藏在枕下的武器。

不對勁。

溫凡的視線最終落在茶幾上。一張對折的紙條靜靜躺在那里，邊緣沾著一滴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他伸手拾起，展開的瞬間，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想要她活，拿‘魂玉’來換。”

落款處畫著一只猙獰的蜘蛛，八條腿扭曲成詭異的符號。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溫凡緩緩抬眸，眼底翻涌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zhì)。他盯著那張紙條，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

“找死。”

紙條在他掌心化為齏粉。

他轉身走向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調(diào)出屋內(nèi)的監(jiān)控記錄。畫面快速回放，最終定格在半小時前——

暴雨聲中，安全屋的電力系統(tǒng)突然中斷，備用電源啟動的短暫黑暗里，三道黑影從通風管道悄無聲息地潛入。邱若蘭正坐在電腦前，聽到異響的瞬間反手抽出匕首，卻在看清來人的剎那僵在原地。

監(jiān)控畫面因干擾而模糊，但溫凡依然清晰地看到，領頭那人摘下面具的瞬間，邱若蘭瞳孔驟縮的震驚表情。

——那是一張本該死在三年前爆炸中的臉。

邱若蘭的師兄，周子謙。

“呵……”溫凡盯著屏幕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然低笑出聲。笑聲里沒有半分溫度，反而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原來是你。”

畫面中，周子謙俯身在邱若蘭耳邊說了什么，后者臉色劇變，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緊接著，她被人一記手刀劈暈，像貨物般扛上肩頭。臨出門前，周子謙甚至對著攝像頭勾起嘴角，用口型緩緩比出三個字：

“我等你。”

屏幕“啪”地熄滅。

溫凡站在原地，指腹摩挲著從地毯縫隙里撿起的一枚金屬紐扣——那是邱若蘭襯衫上的第二顆紐扣，邊緣還掛著半截被強行扯斷的線頭。他想起昨夜這女人被他逗得惱羞成怒時，耳尖通紅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的模樣，胸腔里翻騰的暴虐幾乎要沖破理智的牢籠。

窗外忽然傳來烏鴉的啼叫。溫凡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窗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盒蓋自動彈開，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織成邱若蘭被綁在椅子上的影像。她嘴角帶血，額角有一道明顯的淤青，但眼神依舊鋒利如刀。

“別來……”她的聲音通過電子設備傳來，帶著細微的電流雜音，“這是個陷阱——”

話未說完，影像被人粗暴切斷。周子謙的臉取而代之出現(xiàn)在投影中，他撫摸著手中那把本該屬于邱若蘭的匕首，笑容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師弟，好久不見。想要你的小野貓，就拿師父臨終前交給你的‘魂玉’來換。”他歪了歪頭，匕首尖輕輕劃過自己的脖頸，“否則，我不介意讓她體驗一下……當年你經(jīng)歷過的事。”

投影消散的瞬間，金屬盒內(nèi)部傳來“咔噠”一聲輕響。溫凡反應極快地將其擲出窗外——

“轟！”

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森冷的面容。

溫凡從廢墟中拾起一塊尚未熔化的芯片，指間稍一用力，芯片表面浮現(xiàn)出經(jīng)緯度坐標。他望著遠處逐漸被暮色吞噬的地平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雨夜的山洞里，師父將染血的玉佩塞進他手里時說的話：

“這玉里藏著‘諸神殿’最大的秘密……若有一天它現(xiàn)世，必會血流成河。”

而現(xiàn)在，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在意的人身上。

溫凡輕輕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情緒都已斂入深淵。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塵封多年的號碼：“準備直升機，啟用‘涅槃’計劃。”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另外，告訴‘血狼’的人，他們的老對手……回來了。”

夜風卷著燃燒的灰燼掠過他的衣角，仿佛無數(shù)亡魂在無聲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