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血色契約

熒光菌絲在石階上蜿蜒成荊棘圖騰，林堯赤腳踩上第一塊玻璃時，聽見了骨傳導傳來的鐘聲。凈水會的青銅祭壇懸浮在污水池上方，十二名黑袍祭司手持滴漏器，深紫色液體正以每分鐘三滴的速度墜入池中——這是用哭墻藤蔓汁液調配的腐蝕劑，能溶解謊言者的血肉。

“贖罪之路長七十七步?！按蠹浪镜闹犉靼l出電子合成音，改裝的話筒讓聲波在池面形成同心圓波紋。林堯的腳掌陷入玻璃渣，尖銳的疼痛像磷火狼的獠牙刺入神經。他默念鼴鼠幫教的呼吸法，血液在創口凝結的速度卻比預期慢了四倍。

第七步的玻璃片嵌著鏡面蛇鱗，折射的紫外線在腳底烙出水泡。林堯數著池水沸騰的氣泡，發現滴漏頻率與自己的脈搏同步。當第三十九步的鋼化玻璃刺穿腳踝時，他聽見觀禮人群的驚呼——傷口在眾目睽睽下愈合，新生皮膚泛著金屬光澤。

“鼴鼠幫的止血膏?！八瘟嘶稳狙拇善浚@是用教堂彩窗熔制的仿品。大祭司突然揮動銅杖，污水池升起熒光水霧。林堯的傷口在霧中顯影出齒輪狀血管網絡，圍觀的信徒集體后退，在胸前畫出輻射蟑螂的符號。

深夜的懺悔室里，林堯用鋼針挑出腳底的玻璃殘渣。寧靜翻窗而入時帶著腐木的味道，她的耳垂缺了塊肉——這是擅闖白大褂派藥庫的代價。磺胺粉撒在傷口時騰起藍煙，兩人小指纏上浸過柴油的棉線，火焰掠過形成永久的焦痕契約。

“磺胺結晶度不足37%。“林堯在顯微鏡下調整載玻片，發現藥粉摻了碾碎的哭墻藤蔓孢子。寧靜的脊椎骨刺開始增生，她脫下黑袍露出后背——皮膚表面凸起的金屬紋路，正是地下管網圖的等比例微縮。

藥性發作時的記憶交換令他們窒息。林堯看見四歲的寧靜在哭泣，林耀的助手正在她耳后植入助聽器原型機；寧靜則目睹老吳將疫苗注入林堯太陽穴，針頭帶出淡藍色的腦脊液。當兩人在劇痛中分開時，地板上的汗漬已蝕刻出B7區的結構圖。

污水池邊的鼴鼠幫少年尸體開始腐爛，林堯掰開他僵直的手指時，發現掌心的金屬芯片被膿液包裹。用酸雨沖洗后，芯片顯影出全息投影：大祭司在祭壇下開啟暗門，

“九洲城的胚胎工廠。“寧靜用助聽器貼近芯片，捕捉到加密的次聲波。他們撬開懺悔室的地板，真空管電臺的銅線圈上積滿蟑螂糞便。當林堯將懷表齒輪接入電路時，電臺突然啟動，摩斯電碼的節奏與他手腕脈搏完美共振。

整座教堂開始震動，壓力閥的過載警報在地下管網回蕩。胚胎艙的液體通過排水管涌入污水池，與哭墻藤蔓汁液混合后形成發光的菌毯。林堯拉著寧靜沖向通風口時，看見大祭司跪在菌毯中央，皮膚被微生物蝕刻成管網圖的活體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