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顎在巡邏時拖回半截生銹的軌道車，車廂裂縫里爬滿發光的藤蔓。林堯用蟑螂刃割開藤蔓表皮，淡藍色汁液滴落處，鐵銹竟以肉眼可見速度消退——這是戰前用于鐵路養護的“鈴蘭噬鐵菌“，本該在核爆后滅絕。

“有人在培育改良品種。“老墨將菌液滴入尸菌培養皿，兩種菌絲突然纏繞成DNA螺旋狀，“看這共生模式，至少經過二十年人工馴化。“

寧靜的菌絲耳廓突然轉向西北方。她的聽覺神經捕捉到特殊頻率的汽笛聲，每隔七秒重復三短一長——正是父親筆記里提過的臨城鐵路救援信號。

追蹤聲源至廢棄水塔時，眾人看見震撼的一幕：三十米高的塔身爬滿金屬藤蔓，每片葉子都是微型鐵軌截面，塔頂的蒸汽鍋爐正驅動銹蝕的鐘擺裝置。鐘擺每次搖晃都會擠壓三支火車汽笛，奏出加密聲波。

“林耀的兒子。“生銹的塔內傳出金屬刮擦般的聲音，“你父親的菌種培養皿還好用嗎？“

升降平臺緩緩降落，坐著輪椅的老婦人手握蒸汽注射器。她裸露的脊椎上嫁接了三節火車通風管，每當呼吸時氣管末端的銅制簧片就會震動發音。塔壁垂下數百條菌絲藤蔓，正將廢舊鐵軌分解成液態金屬。

老婦人自稱“銹婆“，戰前是鐵路基因實驗室的工程師。她向眾人展示塔底的核心：直徑五米的噬鐵菌母株，菌蓋紋路與鐵路網完全一致，菌絲中流淌著銀藍色金屬溶液。

“凈水會搶走了我的孢子萃取器。“銹婆敲擊輪椅上的氣壓表，表盤指針指向九洲城方向，“沒有那臺用火車曲軸改造的離心機，母株每周只能產三升防銹液。“

林堯突然扯開衣襟，胸膛上因變異生長的金屬斑紋竟與母株頻率共振。銹婆的瞳孔驟然收縮：“你體內有原始菌種！林耀當年偷走的7號樣本……“

結盟儀式在水塔頂端的共振艙進行。銹婆將噬鐵菌液注入蒸汽管道，眾人耳膜同時感受到父親留下的摩爾斯電碼：

「保護母株阻止清洗」

寧靜的菌絲自動編織成生物天線，將林堯的變異腦波與母株連接。霎時間，整座水塔的藤蔓亮起熒光，鐵軌狀葉片在聲波中重組為立體地圖——標注著十七處被凈水會控制的噬鐵菌培育站。

“每個站點都是移動堡壘。“銹婆啟動鐘擺裝置，汽笛聲將地圖加密成鋼弦譜，“用火車輪轂的震動頻率當密碼，只有共生體聽得懂。“

同盟第一項技術交換在水塔熔煉區展開。銹婆的學徒們將噬鐵菌液噴灑到廢舊車廂上，藤蔓立即包裹金屬吞噬銹層，分泌出類似鏡面蛇鱗的合金鍍層。小滿趁機加入尸菌孢子，新生成的復合裝甲竟能吸收酸雨轉化為防護蒸汽。

“該你們了。“銹婆盯著林堯變異的右手。當他將手臂浸入母株培養液時，菌絲瞬間將蟑螂鎧甲熔解重組，護甲表面浮現出鐵路防震系統的斐波那契紋路。

鐵顎突然沖進熔煉區。鬣狗群自發將戰死的同伴尸體拖到藤蔓叢中，噬鐵菌立即將獸骨與車廂殘骸融合，鑄造成帶有生物神經的裝甲車外殼。

深夜，銹婆帶林堯進入母株核心。在七層火車防爆門后，躺著用鐵軌焊接的巨型培養艙。艙內懸浮的金屬胎兒，胸腔內生長著微型鐵路網。

“你父親沒偷樣本，他救了最后一批胚胎。“銹婆敲擊艙體，沉睡的胎兒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7號樣本是人類與噬鐵菌的共生體，凈水會想用他們清理核污染區。“

林堯的后頸骨刺突然刺破皮膚，變異組織與胚胎的金屬神經接駁。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父親在實驗室里砸碎冷凍箱，將七個胚胎藏進鐵路隧道通風管……

次日，聯合部隊在藤蔓裝甲車下列隊。銹婆將母株孢子分裝進火車信號燈改造的發射器，每個孢子囊都能在金屬表面催生臨時堡壘。

“第一目標，奪回西北線12號培育站。“銹婆啟動汽笛密碼，聲波激活了林堯體內的菌種，“那里有臺還能動的火車頭，剛好改成移動指揮所。“

鐵顎的鬣狗群率先沖入酸霧，它們的裝甲接縫處插著發光藤蔓。當凈水會的探測雷達鎖定獸群時，噬鐵菌立即分泌吸收電磁波的黏液。

寧靜忽然按住震動的耳廓。她的菌絲接收到來自B-7區隧道的求救信號——頻率與金屬胚胎的心跳完全同步。林堯看著裝甲車后視鏡，鏡面蛇鱗折射的月光里，隱約浮現出父親站在隧道口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