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暹也不傻，聽到喊殺聲，他馬上進軍去策應徐晃。

如果能讓董順顧此失彼，他就立功了。如果能偷到董順的屁股，那就能結束這場戰爭，就算為此付出犧牲徐晃的代價，他也愿意。

或者說，犧牲徐晃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在他的心中僅次于獲勝。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

韓暹那點本事，根本突不破張遼的防守。

這一日，徐晃終于親身體會到西涼騎兵的威力，當見到董字旗的那一瞬間，他作出了最正確的決定：逃！

部下六千人全滅，活下來的，僅有徐晃及其親兵五人。

韓暹眼睜睜地看著馬超和董順在對面殺得血流成河，卻無能為力。

但奇怪的是，董順打敗徐晃之后，竟然就撤退扎營了，并沒有反過來打韓暹。

看來是董順畏懼我名將韓暹的名頭，畢竟我與漢初兵仙韓信同一個姓。

韓暹以為董順是打了一仗之后疲憊了才不得不撤軍，殊不知這也在董順的計劃之中。

營中的董順正在向張遼解釋：“我只想在我的能力范圍內，怎樣少死士兵，就這一件事。韓暹好不好打？好打！太好打了！為什么我不打了？”

戲志才接口道：“因為要讓徐晃失勢。君侯想的不是這一場戰斗，而是更遠的地方。”

董順點頭：“我最擔心一點，如果我把白波賊打急了，他們反而團結起來，把兵權全部交給徐晃，這就是最壞的結果，我們即便能贏，也要多死很多士兵，慘勝后的我們，還有力量威懾趙郡和陳留嗎？”

張遼面露恍然，這就是為將者和為帥者的區別了，為帥者要縱觀全局，還得考慮老家。

董順道：“文遠你想一想，如果這一場戰斗，韓暹和徐晃都輸了，徐晃會失勢嗎？不會！因為韓暹一萬二千人都輸了，徐晃六千人輸了不是很正常？更何況徐晃之前還打敗孟起，小贏了一場，他的表現反而比韓暹更好！”

馬超有些尷尬：“君侯教訓得是。”

董順轉頭道：“我不是說你，你剛才打敗了徐晃有功，算是雪恥了，之前的懲罰可以抵消。”

馬超喜道：“謝君侯寬宥！”

戰場上可不是施行仁政的地方，必須賞罰分明，犯了錯不罰，將士們有樣學樣，全軍懈怠，必將失去戰斗力。歷史上的劉璋就是個寬宏的人，沒有威嚴，將士們都不怕他。

反正你會原諒我的，我那么緊張干什么？

馬超功過相抵，才能免罰。

董順繼續道：“所以我們要營造一個局面——韓暹不輸，徐晃一敗涂地！”

張遼明白了：“那樣徐晃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董順頷首道：“只要徐晃不被重用，韓暹這種水平，我隨時都能打。”

馬超擔憂道：“君侯，這一場勝利之后，萬一接下來他們不出城了，專心打守城戰，那可怎么辦？”

守城對于兵員的素質要求較低，沒有隊列沒有轉換沒有瞬息萬變，只要聽號令按部就班地堅持就行了，所以董順留在大本營那五千兵都是新征的兵，沙場老手都帶出來打進攻了。

白波賊的單兵素質遠不如西涼兵，打守城戰是最好的選擇，馬超很清楚這一點。

董順卻笑道：“不會的，他們絕對不會打守城戰，今年打河東跟去年打河內，情況完全不同！”

戲志才解釋道：“你沒有站在士族的角度想問題。對于士族來說，收入來源是城外的土地以及住在城外的佃農，他們若是打守城戰，等于放棄了城外，丟掉了自己的財富，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正是如此。”董順補充道，“而且放棄了戰略縱深，我們攻城的會直接威脅到士族本人的安全，你想啊，士族們養了九萬白波軍，卻還讓人突到臉上，那他們支持白波賊的意義就完全失去了。”

馬超恍然道：“我明白了，白波軍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防止守城，防止讓士族的財產遭受損失。”

董順頷首道：“為什么我兩萬兵敢打九萬兵的河東？原因就在于此。白波賊不得不跟我們打野戰，然后他們就會明白為什么西涼騎兵是野戰中的王者！”

徐晃這場恥辱性的大敗，已經成為白波谷最大的話題。一向直性子的郭大統領直言道：“徐晃這樣吃敗仗，只怕是連臉都不要了。”

偏偏徐晃本人還無法反駁，在看見董順旗號的那一瞬間，徐晃就逃了，他甚至沒有與董順短兵相接的勇氣，他為此感到羞愧。

然而徐晃并不知道，但凡他和董順短兵相接，他此時就不會出現在白波谷，而是被董順生擒。

這回連楊奉都沒話說了，給徐晃五千兵，他倒欠一千，把楊奉借給他的一千兵都敗光了。

郭太道：“反倒是韓暹，老成穩重，并無損失！面對兇殘的敵人，他顯露出淵渟岳峙的大宗師風范，堪稱白波軍的中流砥柱！”

說完，他環顧眾人，等待著眾賊將夸他用詞文雅。

這兩年他和士族來往頻繁，自認為談吐已經遠超所有白波賊了，他待在白波谷已經有鶴立雞群的感覺。

此時白波四天王之一的胡才趁機大肆拍馬屁，盛贊首領談吐不凡又臨危不亂。

見郭太洋洋得意，楊奉聽不下去了：“大賢，敵軍已進入河東腹地，為之奈何？”

郭太道：“慌什么？我早有對策。”

他站起身來，指著地圖道：“董順小兒馬上就要到解縣（關羽老家解良），老弟你領二萬兵駐守解縣，扛住董順小兒的進攻，同時我讓韓暹領一萬二千人、胡才領一萬人從北邊包圍。”

楊奉沉聲道：“大賢你放心，我必不負所托！”

郭太胸有成竹：“不但要不負所托，而且一定要贏！一共四萬二千人，又是本土作戰，這回定讓董順死無葬身之地！”

楊奉正色領命而去。

這次真是動用大軍了，白波四天王存活的三人全部出動，可以說是動用了白波軍所有的將才。

至于徐晃？在郭太心目中，他算不上將才，已經降職為屯長了。

之所以沒有一股腦兒把四萬二千人全堆在解縣，除了包圍的目的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解縣太小，放不下這么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