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打過招呼之后，自是落座。

王凝之坐在郗璿右側，看向郗道茂，疑惑問道：

“怎么今日只見道茂表妹，不見郗家其他表弟？”

平日里郗道茂來拜訪王氏，都是與由父親郗曇帶著，與其兄郗恢一同拜訪，今日倒是沒有看到其他人。

“父親帶著阿兄去拜訪安石公了，便留我在這里陪姑母說些閑話。”

郗曇拜訪謝安？

王凝之摸了摸下巴，自己若是記得不錯的話，原本的歷史中，郗恢的妻子，好像就是謝道韞的妹妹，謝道粲。

這是提親去了？

不過現在謝道韞和謝玄都這么小，謝道粲能多大啊？

郗曇為了自己兒子的婚事，會不會太心急了一些？

不過這都是人家郗曇家事，王凝之此時的思緒，都集中在另一個問題上。

在原本的歷史中。謝道韞與王凝之是夫妻，謝道粲與郗恢是夫妻，郗道茂與王獻之是夫妻，王凝之與王獻之是兄弟，謝道韞與謝道粲是姐妹，郗恢與郗道茂是兄妹，郗家兄妹與王家兄弟又是表親。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謝道韞與郗道茂是什么關系？

王凝之的此時展開了頭腦風暴，試圖理清這個復雜的問題。

但是很快他就放棄，想不通，想不通，該死的東晉士族，該死的門戶之見，連結婚都只有那幾個選項。

郗璿伸手打斷了王凝之逐漸跑偏惡毒思緒，嗔道：

“你在想什么吶？這一會皺眉又一會點頭的。”

“沒什么。”王凝之打了個哈哈，將此事敷衍過去。

郗璿斜了王凝之一眼，話鋒一轉。

“對了，你舅舅聽說你打了勝仗，給你帶了賀禮，我帶你去取吧。”

這個時候去取嗎？

看著廳堂內還坐著的兩位女子，王凝之面露不解。

這會不會有點失禮？不過當他看到郗璿的眼色時，便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這是要找自己單獨談談啊。

不過郗璿有什么事非要避開那二人吶？

“行吧。”

王凝之答應一聲，帶著疑惑，與郗璿一同轉入后堂。

剛一進后堂，就見郗璿回身，正色看向王凝之。

王凝之心里一個“咯噔”，不會吧，母親這個神色，莫非是要……

只見郗璿柳眉朝著大廳中使了個眼色，問道：

“你覺得你那郗家的表妹如何？”

“嗯？”

王凝之心中冒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雖然猜到了母親這是要催婚，但是您老給我物色的人選似乎有些不對吧？

“嗯什么？為娘問你話吶！”郗璿柳眉一豎，敲了敲王凝之的額頭。

王凝之回過神來，勉強撐起一副笑臉。

“還，還行吧。”

“什么叫還行吧？”

郗璿的柳眉皺的更厲害了，向著王凝之一一點數著郗道茂的優點。

“道茂我是看著她長大的，乖巧伶俐，性格好，長得更是沒話說，比你娘我年輕時還要美上三分吶。”

“是是是，娘您說的都對，道茂表妹確實是世間難得的好女子。”

郗璿滿意的點點頭。

“你知道就好，為娘跟你商量個事怎么樣？”

王凝之心中一驚，果然，還是躲不掉嗎？

抱著最后一絲僥幸，王凝之硬著頭皮道：

“您先說，我考慮一下”

郗璿立即道：

“你把她娶了怎么樣？為娘親自為你說媒。”

“不要。”

王凝之的拒絕果斷而干脆。

先不論二人是表親，二人成親并不符合王凝之這個現代人的倫理觀。那郗道茂那可是自家小弟王獻之的原配妻子，自己這個當兄長的豈能奪人所愛？

至于他們之后的悲劇結局，這不還有他王凝之嘛！

但郗璿可不知道這么多，她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揪著王凝之一只耳朵。

“不要？你說說，為什么不要，莫非你是覺得我郗家女子配不上你這個王氏郎君？”

“不是，不是。”王凝之連連求饒。“我的母親大人啊，你聽我解釋。”

“哼！”郗璿哼了一聲，揪著王凝之耳朵的手卻不松開，冷笑道：“你說，為娘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么花兒來。”

王凝之無奈苦笑。

“娘，您難道沒看出來，每次道茂表妹來的時候，獻之總是最高興的嗎？”

“嗯？”

這下輪到郗璿腦袋冒問號了。

她松開揪著王凝之耳朵的手，還順便幫他揉了揉，急忙問道：

“你的意思是，獻之他？”

王凝之認真的點了點頭。

郗璿的美目中滿是驚訝，單手輕掩紅唇。

“可是，獻之他還那么小，他懂這些嗎？”

王凝之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娓娓說道：

“娘，這你就不懂了吧。男孩在這方面總是早熟的，每一個男孩，在兒時都會有一個憧憬的對象，就像圓月一般純潔美好，讓人久久難忘。”

郗璿雖然已經為人母多年，對這方面卻是懵懵懂懂。

畢竟她從小便受寵，又與王羲之恩愛多年，在感情上并未經歷過太多坎坷。

“這么說，現在的獻之，就處于的是這種默默憧憬的階段。”

“對了。”

王凝之打了個響指，對自己的感情小白母親給予肯定。

郗璿還是有些擔憂。

“這能行嗎？獻之與道茂之間的年紀，可還差著吶？”

王凝之安心寬慰道：

“沒問題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年齡差距算什么？讓獻之一成年就去提親，道茂也還小，等得起幾年。”

“有情人終成眷屬。”郗璿喃喃著，想起了這么多年與王羲之的點點滴滴，美眸中泛起濤濤愛意。“這句話真好啊”

感受到了自己這位有著四十歲的年齡，三十歲的外表，二十歲的心態的美人母親那快要溢出來的幸福，王凝之莫名的心中有些發酸。

嗯，這是嫉妒的感覺。

郗璿犯了一會兒花癡后，看著面前這位身高已經超出自己一個頭的二兒子，突然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

“為娘都讓你繞進去了，現在不是討論獻之婚事的時候。既然道茂不行，那你覺得那位謝家娘子怎樣？為娘剛剛與她聊了片刻，發現此女談吐文雅，學識驚人，絲毫不輸尋常男子。為娘覺得相當不錯，你父親也對她相當贊賞吶。”

王凝之一愣，訕笑道：

“娘，你不覺得謝家小娘子現在還太小了嗎？”

郗璿卻是笑著拍了拍王凝之的肩膀。

“沒問題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年齡差距算什么？等她一成年你就去提親，你年紀也不大，等得起這兩年。”

嗯？王凝之懵了。

這不是我的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