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午后，空氣中帶著暖意。

鄧公麟解開西裝扣子，將脫下來的衣服擱置在膝蓋上，雷洛的目視中，他拉開襯衣。

那松弛的肩肌上露出一個嬰兒嘴唇般痕印。

“這是什么？”雷洛問。

“幾年前，我在奧克蘭郊外的小鎮替一家華人看風水，他們的鄰居是印第安人，走的時候從那邊偷了一件東西，結果你猜發生了什么？”

“你直接說。”

“他們從奧克蘭追到了舊金山的貧民窟。”

雷洛瞬間想到了三聯幫追查自己的雙子殺手。

“怎么找到的？”

“我至今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他們就像是了獵犬，你到哪里，便能順著足跡、氣味追蹤到哪里，他們尋到我之后就留下了這個印記，拿刀捅的，刺穿了肩窩，要不是和那華裔是鄰居，都能卸了我這條手臂。”

“難道雙子殺手是循著我的足跡跟蹤到巷子，公共洗手間當中流浪漢接水洗浴，地面痕跡被沖刷掉了。”想到鄧公麟說兩人在地上尋來找去的這一幕，雷洛覺得這是最科學的一個解釋，內心偏向于接受，但依舊不得其解的是怎么追尋腳印過來的，按道理這又是何等不科學。

“還有沒有？”

“其它的都是同行間道聽途說，風水、送葬這一套的生意主要面向華裔，和我們爭生意的都是泰緬人，驅邪、安宅的事情他們也做，所以聽最多的還是關于降頭師。”

“驅邪安宅，可靈驗？”

“十之八九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誰去敲敲打打都靈驗。”鄧公麟笑了笑，“但也有極個別很特殊。”

“也就是說確實存在一些非科學的事情？”

”我沒遇到過。說不好。降頭師是古老的一個職業，印第安人、東瀛文化中都有類似的職業。包括國內。”

雷洛猛地想到了腦海音像店中的碟片，里面是有《僵尸先生》，九叔的主要能力是符術，能力復制，得到符箓術的可能性很高，既然可以擁有這項能力，難道這世上真有非科學的一些事情。

雷洛感念音像店，看了看《僵尸先生》的角色復制標準，精神力是3，自己如今才是1.5，相差甚遠。

“東南亞的降頭師很厲害？能被槍打死？”

鄧公麟笑了起來，“拋開咒術，不和尋常人一樣，有的體格或許比尋常人都不如。”

雷洛點頭，認可了這句話。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鄧公麟再問。

雷洛有限的拋出點信息，“我有個認識的人做點小生意，和東南亞的一個幫會產生了沖突。”

鄧公麟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善意道：“能讓一步就讓一步，花錢消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人氣量狹窄著呢。”

“可不是！”雷洛笑了笑，“行了，我走了，你慢慢用。”

“不客氣了哈。”

雷洛拍了拍對方肩膀，起身離去。

開車回到公寓，雷洛將電腦、衣服、槍、剔骨刀、美元打包成兩個紙箱，一次將全部家當帶到了泰米爾街區的新家。

坐在沙發上，他這才給梁紅妝打電話。

電話接通，傳來的卻是裘海棠的聲音：“阿洛，你可看到三聯幫酒吧被槍擊的事情？”

雷洛笑著說道：“看到了，不會是莊叔做的事情。”

裘海棠“啊”了一聲，大笑起來，“二十年前的你莊叔或許真有可能，如今打不動了，我們是午間才知道的消息，可真是大快人心，忙不忙？到你嬸這邊，我們出去慶祝一下。”

“剛搬家，有點忙。”

“搬家了。”

裘海棠驚訝一聲，電話那邊傳來梁紅妝聲音：“怎么也不說一聲，我和你裘姨過來幫幫手，在哪里？”

“沒多少物品，已經弄好了，在圣弗朗西斯科大學不遠的泰米爾街區。”

梁紅妝自是知道，她開口：“那邊環境很好的，不似唐人街吵鬧。”

“嗯，等都安頓好了，我過來看你們。”

“一定哈。”梁紅妝叮囑幾句，掛斷電話，

雷洛搬了椅子，靜靜的坐在陽臺上，夕陽光芒潑灑下來，如染了一層金輝，自旁觀者角度看過去，他的神態是那樣的安詳而寧靜，可他內心卻是想著如何對付雙子殺手。

他確定對方有一些到目前為止，自己無法理解的能力，貿然出手，有一定的危險度，可雷洛更擔心自己被追尋到。

他起身，從皮箱里面拿了兩千美金，攜槍帶刀，穿衛衣離去。

……

漁人碼頭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世紀末，最初這里是意大利移民的聚集地，他們以捕魚為生，逐漸形成了獨特的漁村文化，如今則是許多商場、購物中心、飯店坐落的生活旅游休閑區。

當然這里也如唐人街一樣，是社團的爭奪之地。

墨西哥黨、稻川會和建設了這片碼頭的意大利人后裔相互利益爭奪。

如果說唐人街那邊發生爭斗，解決問題的手段是刀和拳頭，這里就是搶。

雷洛對于漁人碼頭不陌生。

挨著菲爾莫爾區。

他如今就在這片混亂的區域。

前行在狹窄逼仄的街道，雷洛拿手機的時候稍微露出了點攜帶在美金，結果沒多走幾步，就被兩個小黑一前一后逼住，帶入到了側巷中。

他依舊帶著帽兜、口罩，但散發著尿味的空氣中，這樣的裝束又是及其的正常。

“別說廢話，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拿出來。”一個小黑兇惡說道。

雷洛確實沒說廢話。

左手一個掃肘，順著面部推開的肌肉，身側的小黑便轟的飛出砸在地上，他提膝如錘，兇狠地頂在正面的小黑腹部。

“嗷”的一聲，小黑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然后小黑便看到同樣蹲下來的雷洛手中拿著一疊美鈔，在視線內晃了幾下。

“能找到人不，扔幾個酒瓶子，砸幾扇玻璃，這錢就是你的。”

“真的還是假的？”小黑不可置信，覺得腹部不是那么疼了。

雷洛直接將兩千美金塞入對方口袋。

“要帶多少人？”小黑很有合作精神。

“越多越好。”

“一點問題都沒有。”

黑暗徹底的覆蓋了城市，小黑電話搖人，不過十多分鐘，巷子中就聚集了三十多個同伙。

這些才二十來歲，精力旺盛的小黑嘻嘻哈哈的用汽油制作了十多個簡單燃燒瓶，那嫻熟的手法，一看就是沒少做過煽風點火的事情。

夜色中，雷洛混雜在打扮和自己相差無幾，帶著花里胡哨口罩的一伙小黑中，浩浩蕩蕩走向漁人碼頭雙子殺手的住處。

他的目的很簡單。

試探。

如果雙子殺手沒有過人之處。

那就趁亂一刀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