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仙宮·藏經閣廢墟,左陽與凌霜御劍而至,整座山峰已被時間亂流切割得支離破碎。藏經閣穹頂破開巨大空洞,惡尸懸浮在《剎那劍經》石碑前,長明燈綠火即將熄滅。
“來得正好。“惡尸頭也不回,“見證真正的時輪劍道吧!“
他猛然將燈按向石碑,綠火與碑文接觸的剎那,整塊劍碑竟如活物般扭曲變形,化作流光被吸入燈芯!
“不好!“凌霜劍化長虹,“他在吸收楚師弟的劍意!“
十二道劍氣封鎖惡尸所有退路,卻在臨近時詭異地停滯空中——時間被凍結了!
“師伯小心!“左陽眼中金輪急轉,強行將凌霜拉出時停范圍。幾乎同時,惡尸原先站立的位置空間塌陷,露出漆黑虛無。
“反應不錯。“惡尸輕笑,手中長明燈已變成半透明狀,燈芯綠火中浮現楚青河舞劍的虛影,“可惜本尊現在……“
他忽然出現在左陽背后,冰涼的手指按上孩童天靈蓋:
“能看見未來三息的所有可能。“
“預知未來最大的悲哀,是明知結局卻無法改變。“
絕境·劍碑共鳴
左陽七竅溢血,眉心劍印瘋狂閃爍。危急關頭,腰間殘缺的時輪劍突然自主飛起,劍柄重重撞在藏經閣某塊地磚上——
“轟!“
隱藏的密室洞開,真正的《剎那劍經》原碑浮現!碑文不是文字,而是無數道凝固的劍痕,每道痕跡里都流淌著時間法則。
“楚青河!“惡尸首次變色,“你竟留了后手!“
左陽跌坐在原碑前,鮮血滴在碑文上。那些劍痕突然活了過來,化作光影將他籠罩。恍惚間,他看見年輕的楚青河正在碑前練劍,每一劍都斬在不同時間節點上……
“時間如河,劍是舟楫。“
“過去未來,皆在當下。“
師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左陽福至心靈,握住懸浮的時輪劍殘劍。碑文劍痕流水般匯入劍身,殘缺處竟生長出光質劍刃!
惡尸的利爪已刺向后心,左陽卻提前半拍側身,反手一劍——
“叮!“
光刃與燈盞相撞,沖擊波掀飛整座藏經閣屋頂。左陽驚愕地發現,自己這一劍竟與記憶中楚青河的動作完全重合!
“原來如此……“他看向原碑,“師父把真正的劍意藏在了時間里。“
“最偉大的傳承,是讓后來者走出自己的路。“
惡尸暴退十丈,燈盞出現裂痕。他獰笑著抓向被時停的凌霜:“那就看看,你救劍還是救人!“
左陽沒有追擊,反而閉目凝神。時輪劍光刃突然延伸,卻不是攻向惡尸,而是刺入自己眉心劍印!
“噗!“
劍尖帶出一滴金色血珠,血珠中浮現仙帝本尊的虛影。惡尸如遭雷擊,手中燈盞劇烈震顫:
“你竟敢……“
“我不是容器。“左陽嘴角流血卻在笑,“我是你們的——審判者!“
金色血珠滴落劍碑,整座太虛仙宮的時間長河具現化顯現。無數光陰支流中,同時走出千百個左陽的虛影,每個都持劍斬向惡尸!
“剎那·永恒!“萬千劍光歸一,長明燈轟然炸碎。惡尸在光芒中分解,最后時刻卻詭異一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時間……永不終結……“
風暴平息后,左陽跪在廢墟中,手中時輪劍已補全,劍格處鑲嵌著長明燈芯化作的青色寶石。凌霜掙脫時停扶起他,卻發現少年烏發中,悄然多了幾縷銀絲……
太虛仙宮·靈藥峰左陽躺在寒玉榻上,周身纏繞著淡金色的鎖靈紋。七歲的身體此刻顯得異常脆弱,原本烏黑的發絲間,銀白已蔓延至鬢角,眉心的劍印也暗淡了幾分。
凌霜站在一旁,指尖凝聚靈力,緩緩探查他的經脈。隨著靈力的游走,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左陽體內的生機,正在以緩慢但不可逆的速度流逝。
“時間反噬。“她收回手,聲音低沉,“你的壽元被時輪劍抽走了至少三十年。“
左陽抬起手,看著自己略顯蒼白的指尖,輕輕一捻,一縷時間之力如細沙般流淌。他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代價。“
“時間是最公平的債主,它給予你力量,卻從不告訴你利息有多高。“
掌門洞府外凌霜推開厚重的石門,太虛仙宮掌門玄霄子正背對著她,凝視一面古老的銅鏡。鏡中映照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片破碎的星空。
“他怎么樣了?“玄霄子沒有回頭。
“最多再出三劍。“凌霜冷聲道,“三劍之后,肉身崩潰。“
玄霄子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揮,銅鏡畫面切換——浮現的竟是三百年前,楚青河抱著少女尸身跳崖的場景。但這一次,畫面沒有終止,而是繼續向后推移……
崖底迷霧中,楚青河將少女殘魂注入一盞青銅燈,而燈芯燃燒的,赫然是他的半截劍骨!
“楚師弟當年就知道時輪劍的代價。“玄霄子嘆息,“所以他選擇用劍骨代替壽元,為那女子續命。“
凌霜瞳孔微縮:“你的意思是……“
“左陽若想活下去,要么放棄時輪劍,要么——“玄霄子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找到仙帝當年封印在仙界禁地的'時之沙漏'。“
玄霄子感慨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難回頭;而最難回頭的,往往是唯一正確的路。“
左陽出現在自己的夢境里,腳下一片虛無中,虛無中是無數破碎的時鐘齒輪。遠處,時輪仙帝的虛影正在消散,惡尸的殘念卻化作黑霧纏繞而來。
“你以為贏了?“惡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每用時輪劍一次,你就離我近一步……“
黑霧突然凝聚成鏡,映照出未來的左陽——一個白發蒼蒼的少年,眼中金輪已然破碎,而時輪劍正刺入凌霜的心臟!
左陽猛然驚醒,冷汗浸透衣衫。窗外已是深夜,月光灑在床前的時輪劍上,劍格處的青寶石幽幽發亮,仿佛在嘲笑他的恐懼。
“醒了?“
凌霜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她抱劍而立,丟來一個玉簡:“仙界通道的坐標。三日后,我送你過去。“
左陽握緊玉簡,突然問道:“師伯,如果……如果我最終會變成惡尸那樣的怪物,你會殺了我嗎?“
凌霜轉身走向門外,月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背影:“不會。“
“為什么?“
“因為我會先一步找到時之沙漏。“她的聲音混著夜風傳來,“這是我對楚青河的承諾。“
左陽獨坐劍碑前,指尖輕撫碑文。忽然,身后傳來腳步聲。
“掌門師祖?“
玄霄子手持一盞青銅燈走來——正是長明燈的殘骸。燈芯處,一點微弱的綠火仍在掙扎。
“惡尸未滅。“他將燈放在左陽面前,“它藏在你的時輪劍印里。“
左陽摸向眉心,觸到劍印的瞬間,一陣刺痛直達靈魂。燈中綠火隨之暴漲,映出他瞳孔深處的一絲黑氣。
“仙界之行,實為煉心。“玄霄子按住他的肩膀,“時之沙漏能補壽元,但若壓不住惡念……“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驚天爆炸!兩人沖出藏經閣,只見護山大陣被撕開一道缺口,無數黑袍修士如潮水般涌來——為首的赫然是本該消亡的陰煞!
“玄冥宗余孽?“左陽拔劍欲戰,卻被玄霄子攔住。
“不對。“掌門面色凝重,“他們身上……有時間回溯的痕跡!“
陰煞抬頭,獨眼鎖定左陽,嘴角咧到耳根:“主人讓我帶話——'游戲才剛剛開始'。你殺不死的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親手放出的心魔,哈哈哈...“
黎明前的登仙臺上,九根青銅柱環繞著古老的傳送大陣。左陽站在陣眼處,銀白的鬢角在晨風中微微飄動。凌霜正在最后檢查陣法紋路,劍尖劃過的地方,靈石依次亮起幽藍光芒。
“記住,仙界通道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玄霄子將一枚玉符塞入左陽手中,“若超時未歸……“
“我會把他帶回來。“凌霜打斷道,劍鞘重重頓地,“無論死活。“
左陽低頭看著掌心玉符,上面刻著太虛仙宮秘傳的《剎那劍經》總綱。他忽然抬頭:“掌門,若我回不來,請毀掉時輪劍。“
玄霄子尚未應答,遠處突然傳來護山大陣的劇烈震蕩。陰煞沙啞的狂笑穿透云層:“想逃?問過我家主人了嗎?有些門一旦推開,就再也關不上;而最難推開的,往往是唯一的生路。“
凌霜拔劍向天,太虛劍訣終極奧義“星河墜“化作千丈劍虹,竟將云海劈出一道金色裂隙!
“走!“
她拽住左陽沖入裂隙。身后陰煞甩出鎖魂鏈,卻被玄霄子拂塵攔下:“老道陪你玩玩。“
穿越通道的瞬間,左陽感覺全身血肉都在被時間亂流撕扯。時輪劍自動護主,劍格青寶石綻放光芒,在二人周圍形成時間結界。
“不對勁。“凌霜突然止步,“通道被人動過手腳!“
本該直通仙界的道路此刻扭曲如迷宮,四周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全是左陽見過的場景:青嵐城滅門、洗劍池鑄骨、祖祠惡尸現世……
“時間回廊?“左陽觸碰一塊碎片,指尖立刻被割出血痕,“有人在用我的記憶制造陷阱!“
凌霜劍鋒橫掃,碎片卻越聚越多。突然,所有碎片同時映出同一個畫面——白發少年持劍刺穿她的心臟!
“師伯小心!“
左陽推開凌霜的剎那,一柄漆黑時輪劍從碎片中刺出,擦著他脖頸劃過。虛空里響起惡尸的輕笑:“你以為,仙界就能擺脫我?“
凌霜劍勢突變,竟以燃燒精血為代價斬出“剎那永恒“。劍光所過之處,時間回廊如玻璃般碎裂,露出真正的仙界入口——
那是一座懸浮在星海中的白玉門樓,匾額上“南天門“三字已殘破不堪。更駭人的是,門前跪著十二具金仙尸骸,每具尸體的天靈蓋都被利器貫穿!
“這是……“左陽呼吸凝滯。
“仙隕之地。“凌霜劍尖微顫,“三百年前仙魔大戰的戰場。“
二人剛要上前,天門突然降下血幕。一個披頭散發的守門人緩緩起身,手中提著的赫然是半截時輪劍!
“楚……青河?!“左陽失聲驚呼。
那人抬頭,露出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猙獰面孔——
“又見面了,容器。“
守門人撕下臉皮,竟是惡尸偽裝的假象!他腳下浮現血色陣圖,十二具金仙尸骸同時站起,將左陽二人團團圍住。
“知道他們怎么死的嗎?“惡尸舔著半截時輪劍,“當年本尊用完整時輪劍抽干了仙界的時間長河……“
凌霜突然傳音入密:“左陽,我拖住他。你看見天門左側的星晷了嗎?那就是時之沙漏的投影!“
左陽眼角余光瞥見一尊半透明的沙漏虛影,其中流淌的卻不是沙子,而是凝固的星光。
惡尸似乎察覺什么,猛地揮劍:“休想!“
凌霜迎劍而上,兩柄時輪劍相撞的瞬間,整個仙界入口開始崩塌!左陽趁機沖向星晷,卻在觸碰前被一道身影攔住——
“別過去。“玄霄子渾身是血地擋在前方,“那是惡尸本體的封印!“
左陽剎住腳步,驚愕發現掌門手中提著陰煞的頭顱,而真正的玄霄子應該還在太虛仙宮……
“時間鏡像?“他猛然醒悟,“你是三百年前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