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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癥狀

奧蘭登,夜晚。

西弗攏著風衣,迎著夜風,走在街道上。

終年不散的霧靄與煤煙,將那輪明亮的銀月籠罩,只有昏暗的煤氣路燈,將西弗的影子在碎石路上拉出去很遠。

他揣著懷里那枚紅寶石,點著煙吞云吐霧。

確認四周無人后,走進了位于城市東部的紐漢區(qū)。

這是奧蘭登最為貧窮的街區(qū)之一。

毗鄰港口,有很多工廠和碼頭。

主要居住的,都是工廠工人和碼頭工人。

在貧窮與流動人口的共同發(fā)酵下,這里是整個奧蘭登犯罪率最高的地區(qū)。

盜竊、搶劫、暴力、黑市交易……根本無從治理。

廣袤的海洋,是所有犯罪者的退路。

……踩過坑洼的碎石街道,濺起一灘污水。

并不紳士的西弗,也并不在意會被污水濺上他整潔的風衣和長褲。

他趕著去見黑市買家,這是有法律風險的事,越早結(jié)束越好。

街道兩旁,連綿著簡陋的排屋和公寓,斑駁老舊,由于缺乏治理,到處都攀爬著藤蔓,外墻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經(jīng)開裂。

錯亂的建筑布局,也讓紐漢衍生出了縱橫交錯的巷弄,四通八達,通衢著整片街區(qū),如同老鼠以生存本能在下水道中嚙咬出的通道。

好在西弗常年混跡東城,雖然沒有太熟悉,但也不至于迷路。

他辨認著道路,逐漸深入街區(qū)。

遠離寬闊的街道,走進了陰暗的巷子。

……狹窄陰暗的巷子中,垃圾堆積,污水橫流。

傳來的嚙齒動物爬行聲,如同背景音般融合在黑夜中,不時有幽綠的瞳光閃過。

在不知拐過多少岔口后。

西弗見到一個戴著寬邊帽,穿著亞麻馬甲,內(nèi)襯長袖襯衫的男人,正站在巷子深處抽著煙。

男人容色冰冷,目光陰鷙。

正是他前不久聯(lián)系上的那個黑市買家。

不過,說是買家,實際也只是掮客,在黑市中替真正的金主做刀口舔血的活。

男人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保鏢,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在這個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城市,是絕對的壯漢。

但,在見到西弗宛如大力神的體魄后,這個保鏢也瞬間愣了下。

老板說,交易者是個鐘表匠……

這他媽,鐘表匠?

保鏢不由揣住了腰畔的燧發(fā)槍,掌心里有些汗。

“東西帶來了么。”

綽號[飛貓]的買家彈飛煙頭,示意西弗先驗貨。

“錢帶了么。”

西弗打量著身旁的環(huán)境,發(fā)覺身后有人出現(xiàn),悄然堵住了退路。

“都在這。”

飛貓從懷里拿出一只錢袋,稍微打開給西弗看了一眼。

里面裝的全都是金幣。

“按照說好的,你要付給我500索林,也就是這枚寶石價格的四分之一。”

“只是,那只袋子中的金幣,似乎不夠數(shù)額。”

西弗能看出那袋金幣并不夠數(shù)額,沉聲說著,從懷里拿出紅寶石。

捏在指尖中,給飛貓看了一眼,示意他帶著誠意而來,別耍什么花招。

只是一眼,飛貓犀利的眼光,便判斷出了這的確是真貨。

他抬頭盯著西弗,身后保鏢也默契的掏出燧發(fā)槍。

“可惜,現(xiàn)在價格改變。”

“我聽到消息,布萊克家族的那個伯爵死了。”

“你急著脫手,應(yīng)該就是因為這個。”

“你知道的,短時間湊一大筆錢不容易。”

“這里有400索林,市場價的五分之一,拿去吧。”

飛貓冷聲說著,將那一袋金幣,直接丟在了西弗跟前,不容商量的樣子。

“……”

西弗低頭看著落在皮鞋前的錢袋,緩緩呼了口氣。

周圍很寂靜,只有老鼠吱吱叫喚的聲音,一把老式燧發(fā)槍起不到什么威脅,可以用飛貓作為肉盾……

“Nyaeotep……Sothods……”

“Azathosu……Phmglwa……”

“Cthulhua……Rahaggh……”

正當他思索著殺人順序時,驟然的恍惚,如同心臟缺血般襲來,視線籠罩上一層深紅的陰影。

又是這種聲音,死死纏繞于耳際……在這種關(guān)鍵的交易時刻,真不是好事。

西弗聚集起精神,想要擺脫這種狀態(tài),擺脫那耳際纏繞的深語。

不知是劣質(zhì)酒精攝入過多的緣故,亦或是別的。

這種出現(xiàn)幻聽、視線黑蒙的情況。

自年初開始,就時常出現(xiàn)。

這讓西弗不得不懷疑,他是否得了某種嚴重的腦疾病……因為,伴隨幻聽而來的,還有性格的改變。

這幾個月來,他深覺自己愈發(fā)暴力,對某種形而上的事物,總是感到莫名憤怒。

偶爾到達極致,他會趁著夜色上街,去毆打那些駕著馬車挑逗少女的紈绔子弟,那些恃強凌弱的流氓,那些壓榨工人的中產(chǎn)階級。

直到鮮血流出,破碎的牙齒劃破拳峰,才算停止。

只是,這種暴力,竟也隨暴力滋長。

根本無從抑制。

讓西弗只能借著更加嚴重的酗酒,煙草,以及女人,來壓抑這毀滅一切的沖動。

而一種夢境也變得愈發(fā)頻繁。

他在夢中化身為暴力的狂人,以力量與火焰,瘋狂摧毀著一切,摧毀街道,城市,王宮,市政廳……摧毀那些,意識形態(tài)的架構(gòu)。

……眼前的深紅開始褪去,那些瑣絮的深語漸漸消失。

短暫恍惚后。

西弗重新恢復(fù)清醒,第一眼便見到了滿臉驚恐的飛貓和保鏢。

他愣了下,順著對面二人的視線低頭。

見到了地上一只死去的老鼠。

躺在污水中,已經(jīng)是一堆肉醬,血肉和內(nèi)臟雜糅在一起,血肉堆上帶著神經(jīng)束的眼球,還在抽動。

意識到什么后,西弗繼而感受到掌心的溫熱。

他抬起手掌,才發(fā)現(xiàn)掌心中沾染著鮮血和鼠毛,風衣也濺上了幾滴鮮血。

“該死。”

“我似乎,該去看醫(yī)生了。”

西弗皺了皺眉,甩掉掌心沾黏的灰毛,沒想到恍惚之中,居然生生捏爆了一只老鼠。

實在令人惡心。

“剛才說到哪了……”

“那袋金幣的數(shù)額遠遠不夠。”

西弗沉聲說著,手指上還沾凝著血液。

飛貓他媽人傻了,自問混社會二十多年,沒見過此等狂人……將一只老鼠如氣囊般捏爆,就他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

飛貓連忙招呼保鏢,補齊了金幣。

西弗在手中掂量了下錢袋,作為鐘表匠的精細,能讓他用手精準稱量出金幣的數(shù)額。

的確是500索林。

當西弗將錢袋揣在懷中,攏著風衣走出巷子時。

暗中一個人影,盯著他在路燈中遠去的背影。

然后,壓低帽檐,虛握住腰間左輪槍的槍柄,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尾隨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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