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過于虛弱。
杰克再也沒了之前那種鬼魅的速度。
西弗躲過迎面的冷光，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杰克。
“永生去吧，混蛋。”
砰——！
槍火迸發，爆發出熾熱的火光。
杰克閃身躲避，可速度不如之前，肩膀被子彈犁出一條血痕。
可折刀揮過，霰彈槍的槍管與西弗的三根手指也同時拋飛。
以左手接住掉落的霰彈槍，西弗咬著牙，臉頰拉出堅硬線條，一腳將杰克踹倒在地，切短的霰彈槍對著杰克的腦袋發射出了更具威力的一發子彈。
杰克歪頭閃過，子彈擊碎了他的左耳，鮮血迸濺，碎發拋飛。下一刻西弗踩著杰克的小腿，也被瞬間斬斷。
……一場殘酷到極致的血戰在地窟中爆發，血肉橫飛。
不知過了多久。
甬道四面八方的墻壁，到處流淌著血漿與碎肉，仿佛中世紀慘烈的宗教坑殺。
只是，這流淌在四處，足有十幾人份量的血肉，幾乎全都來自西弗一人。
畢竟在靈數上，有著無法逾越的桎梏。
縱然杰克已如風中殘燭，也不是西弗能夠應對的敵人。
此時。
西弗腹部被切開一個巨大的傷口，一條手臂骨折粉碎，兩條腿齊根斷裂，一只眼球也被切成了兩半，切碎的霰彈槍散落滿地。他躺在血泊中喘著粗氣，靈性力量的過度消耗，讓傷勢的復原速度減慢到了極致。這讓他產生了即將抵達死亡盡頭的感覺。
杰克的狀態也并不好，在西弗不顧死亡的糾纏攻擊下。他的腹部被子彈穿出一個血洞，左手的手指被西弗用牙齒盡數咬斷，牙齒也被打掉了一排，左眼腫脹，再不見那雙魅惑的褐色眼睛。
只是……杰克還站立著。
他握著折刀，并不想再拖延時間與西弗這個不死者糾纏。踉蹌著前進，從西弗旁邊走過，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操……”
“你他媽……別想。”
奄奄一息的西弗，從精神中榨取著最后的力量，以超人的意志驅動著，用僅剩的左手，抓住了杰克的腳踝。
杰克低頭，褐色瞳孔中顯露出疲憊與惱怒。他沒有力氣再說一句話，抬起另一只腳，用力踹著西弗的頭顱。顱骨粉碎聲令人牙酸，杰克只想將這張令人厭惡的面孔，以最屈辱的方式狠狠粉碎。
靈性力量，已經干涸。縱然超人的意志，也無法再從精神的深淵中汲取絲毫。
西弗忽然覺得眼皮很沉重，那被踩踏頭顱的痛苦，和轟響，在昏沉中變作麻木、寧靜。他無法抵抗的要閉上雙眼，感覺到一種臨死前的溫暖。
就在這時……
冰涼的陰風吹拂在甬道當中，陷入瘋狂的杰克已無從察覺，可他的背后，已然出現了一群蒼白的影子，悲泣著，俯視著臨死的西弗。
那臨死前的溫暖與滾燙，驟然被一股冰涼熄滅。麻木寧靜不再，劇烈的痛苦，和那踩踏頭顱的震耳噪音，讓西弗猛然睜開眼睛。
“你是……安娜。”
西弗震驚了，見到杰克身后那群簇擁著的蒼白影子，那群，哀怨不甘的幽靈。
毫無疑問，帶他脫離死亡的，正是那些少女幽靈的靈性力量。昔日種下的惡之花，于此際無聲綻放。
砰……
一聲悶響，西弗用盡力量，將杰克拉倒。虛弱的杰克重重摔在地上，想要揮刀刺穿西弗的頭顱，可掌心一涼，那折刀被神秘的力量帶走，掉落至遠處。杰克瞳孔綻大，終于看見了那些幽靈。
頃刻，杰克露出歡快至極的目光，寂靜的死神竟在此世賦予了如此永恒的象征，啊靈魂，真是可愛的姑娘。
杰克伸出斷指的手，不顧一切的想要去觸碰少女們的靈魂。
“瑪姬，貝莎，伊芙，安娜……唔，唔……”
杰克的呼喚，隨即變作嗚咽之聲，他耗費掉殘留的生命力，放棄了殺死西弗，付諸所有只愿能觸及那些可愛的姑娘。
而西弗，用腸子緊緊勒住了杰克的脖頸，牙齒咬在濕滑的腸道上，和僅剩的左手合力，要將杰克勒死。
氧氣被腸道阻斷，大腦的缺氧讓杰克視線變得黑蒙，褐色的眼球布滿血絲，暴突出眼眶。
“這永生的……呃……儀式……”
他帶著某種向往的笑容，祈禱般對天伸展著雙臂，發出痛苦的聲音，連帶著頸椎一起，脖頸被腸道徹底勒斷，消耗完了此生的所有生命力。
杰克，死了。
“呼……”
西弗吐出憋在胸口的氣，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肌肉松弛，癱軟在地上。但他仍然掙扎著，抬頭想再看一眼那些幽靈。
只是，一切都空蕩蕩的，那些幽靈消失無蹤，寂靜的甬道中，只有鮮血淌下墻壁的細碎聲。
踏踏……踏踏……
不知過了多久。
從昏暗的甬道中，傳來腳步聲。
埃德加、加撒在從鏡室突圍而出后，追尋到了這里。
到處淋漓的鮮血，讓兩人放慢了腳步。
然后，他們見到了躺在血泊中，肢體殘破的西弗。
以及那如同殉道者般死去僵硬的杰克尸體。
“朋友……”
加撒沉吟著，上前幫助西弗止血。
埃德加確認杰克已經死亡后，開始聯系機動隊支援現場。
……
圣以諾鐘塔的鐘聲回蕩，破曉的陽光將鐘塔的影子拉長在赫斯敏廣場上，成群白鴿振翅而飛，信徒們垂首祈禱，天空中白羽紛落如雪，那種圣潔與純白，仿佛能掩蓋一切罪惡。
戴著八角帽的報童們，騎著自行車穿過廣場，穿過大街小巷，分發著最新的奧蘭登日報。真相已被永久封存進卷宗當中，清晨所有吃著早餐的市民，都在以昨夜的約克街事件作為談資，都在議論著……那場于深夜中發生的煤氣管道爆炸。
霍頓館中，透過天鵝絨窗簾的陽光，散射出紫紅的光線。并不刺眼，可依舊讓西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雖然昨夜歷經了一場死戰，在死神面前晃悠了好幾圈。
但親手干掉開膛手杰克，比他媽跟女皇來一發還爽。
讓西弗一夜無夢，爽睡到天亮。
不過。
由于能量消耗過大，此刻西弗又陷入饑餓當中。
他剛想著直奔廚房。
埃德加就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