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那中年僧人一身氣血遭到極強的吸噬之力,盡數被吸入那葫蘆之中,再看便只剩下一身干枯皮囊。
其余人見狀,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有那青年儒生見狀,喊道:“紅云老道,你怎的又胡亂殺人……把我的畫弄臟了怎么辦?”
這青年儒生與老道一般,皆是八品。
被稱作紅云道人的老道,殘忍一笑,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道:“周書生放心,我殺人從不會浪費一滴鮮血,都在我這葫蘆里呢。”
說著,他便舉起紅皮葫蘆,又是一口飲下,露出享受的神情。
見到幻陣之中,皆是一群妖人邪修,似是在密謀大事。
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悄然隱匿在縣城之中,圖謀必然不小。
陸通心中微沉,繼續看去。
只見幻陣之內,其余人不由挪動身子,離著老道又遠了三分。
在場眾人之中,除了那叫做周書生的儒生外,便是那頭誘人的豬妖,能夠說出些不同聲音。
她柳眉輕蹙,紅唇抿成了一條線,而后說道:“要不勞煩紅云道長傳訊,問問鳩護法還需多少時日……”
“那周縣令以為自己返老還童,每日拉著我纏綿,卻也不好拒絕,再有那么三次,他便會脫陽而死,不免影響教會在此處的大計。”
聞聽此言,紅云老道這才皺眉斥責:“他要你就給嗎?”
祝青兒聽聞,沒好氣道:“我若不給,米糧收購又怎會如此輕松,你們在此處悠閑愜意,又怎么明白,我陪著那軟塌塌的男人,夜夜苦楚。”
“你有這般苦楚,你早說啊……”紅云老道聞言,指著一名手捧煞刀的壯漢道:“大虎,你去解了青兒苦楚,陪她歡好一夜。”
被他指著的壯漢看了一眼身段婀娜的祝青兒,頓時面露難色。
那周縣令不知。
他卻豈會不知,這祝青兒本體乃是一頭豬妖,修的卻不是大口吃天下的法門,而是狐妖陰鬼擅長的采陽補陰。
陪她睡上一覺,損失的陽氣,卻不知要修行多久,才能補回來。
但紅云老道的話語,他卻又不敢不聽。
祝青兒面露喜色。
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煞刀,那叫做大虎的壯漢,便要獻身。
周書生憤然起身,怒道:“你們敢。”
“我這山水幻畫,是我費盡心血所煉,豈容你們玷污,你們要玩出去玩。”
大虎聽他這么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坐了下來:“如今那妖神已然重開城隍廟,必然在廟中坐鎮,我等還是不要隨意露面的好,以免撞上了他。”
紅云老道點了點頭,便也不語。
而暗中觀察的陸通聽到這兒,不由頭皮一炸。
?
什么意思?
原來你們口中的妖神,竟然是我?
若當真被這一群妖人團團圍住,事出突然,又孤立無援,恐怕當真會身首異處。
聽到這兒,他便心生去意。
只是尚且不知他們在等什么,這才腳步未動,想要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祝青兒眼見沒得玩,也覺索然無趣,起身便道:“我出來的夠久了,為免那縣令起疑,就先走了,鳩護法但有消息傳來,立刻通知我行動即可。”
言罷。
她便飄身而去,便朝外而去。
他們大聲密謀的幻陣,實則便是在周書生的畫卷之中,也就是掛在房間內的那幅畫。
而從畫中出來,便是到了那五人房間。
柳青兒輕紗覆面,推開房門,便抬腳朝外走去。
喧鬧繁雜的鶯聲燕語,頓時侵入她的顱內,本就是欲求不滿,心生煩躁。
聞聽此言,更是心中一蕩,便覺得眼前場景,有些虛幻了。
她快步下樓,朝著大門走去,卻見不知何時,這藏春閣的大門緊閉。
不由心生疑惑。
正是月明深夜春心躁動的時候,做此等買賣的藏春閣,又怎么會閉門謝客,莫非是官府查禁?
她心中疑惑,也沒管那么多,用力一推那門……
嗯?
竟然沒推動。
再等她抬頭仔細看向那門,卻不知何時,原本的大門竟然變成了一面光滑的鏡子,正映照出她的模樣。
“啊——”
她猛然發出尖銳叫聲。
原來是這比人還高的鏡子,照出了她的真身,一頭體態肥碩,四肢粗壯遍體黑毛的野豬。
“啊——”
鏡子中的野豬又發出一聲尖叫,卻仍是女子尖銳聲音。
“是誰,是誰在作怪?”
祝青兒一轉身,朝后看去,卻見原本還賓客甚多的藏春閣,此時卻空無一人。
四面八方,只有數之不盡的野豬,凝視著她。
似乎是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她丑陋豬妖的身份。
“是誰,是誰!”
祝青兒奔跑了起來,雙腳落地時,陸通竟然發現,自己的幻境,都為之一顫。
可想而知,這雙腳若是變成隆江豬腳飯,那至少也是二十起步。
隨著祝青兒的狂奔,她身上的紗裙逐漸被撐破,彎著腰,雙手也趴在了地上,化作野豬本體,嘴角拱出了泛黃獠牙。
“嘩啦——”
“嘩啦——”
四面八方的野豬,都是幻境之內豎立的鏡子,被祝青兒狠狠撞碎,嘩啦一聲,便化作萬千晶片。
祝青兒本體是只豬妖,雖擺脫了豬的蠢笨。
但一身藝業,俱在采陽補陰之術,如今對手是誰,是男是女,她都分辨不清。
一身魅術也全無施展之處。
而且這魅術上來,就是萬千法鏡,照出她的本體,即便面見到對手,這魅術卻已是施展不開。
只能靠著另一種手段,以經過萬千陽氣淬煉的強大妖軀,野蠻沖撞。
在撞碎了不知道多少面法鏡后,倏然間,她只覺腳下一空,便如同墜入深淵,轟然落在一個門板上,環顧左右,卻是被七八個赤膊的彪形大漢圍住,四肢已然被束縛住。
她面對這般場景,心中卻是歡喜不已。
可眼角卻瞧見領頭的那大漢,手持一柄牛耳尖刀,狠狠地插入,在她的脖子。
劇痛傳來,殷紅的鮮血如注,嘩啦啦流出,被門板下早已備好的陶罐接住。
這般場景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魘之中。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