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的判斷沒錯。當新加入的四名成員踏入302室,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呆立當場——屋內一片狼藉,兩具龐大的變異犬尸體橫陳在地,破碎的玻璃碴與撕裂的房門木屑散落四周。
吳俊聲音發顫,難以置信地盯著地上的怪物:“這玩意兒是狗?我怎么覺得是一頭熊?”
江野努了努嘴:“狗牌還在脖子上掛著呢。”
張景碩撿起沾著血跡的狗牌,目光掃過門上猙獰的破洞和窗框處豁然敞開的缺口。盡管他竭力保持鎮定,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他再次追問:“這兩頭變異犬...真是老白解決的?“
“當然了,那玩意兒直接將玻璃拍了個粉碎,老白胸口上還挨了一巴掌,還好當時穿了防刺服?!?
張景碩快步走到飄窗旁,小心翼翼拾起一塊碎玻璃。看清材質后,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這特么可是雙層的隔音玻璃?!?
一般雙層隔音玻璃的厚度在12 - 50毫米左右,抗擊強度較高。他經常帶客戶看房,知道航線下方的小區玻璃要求都比較高,不然會被飛機的噪音吵死。
江野又指著地板和墻壁上的窟窿說道:“看見這些小坑了嗎?是變異犬的爪子抓出來的?!?
順著江野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墻壁和地板上密密麻麻的爪痕——那些凹陷的地方,顯然是變異犬利爪留下的杰作。
張景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現實中能做到拍碎隔音玻璃的動物有不少,比如之前新聞里的“完達山一號”東北虎,或者棕熊。
但是它們的爪子能在混凝土上留下痕跡嗎?
這一刻,他對林敘白的敬佩達到了頂點。即便占據地形優勢,能直面這種恐怖怪物,本身就需要常人難以企及的勇氣。
吳俊語無倫次地說道:“江哥,我們就不能離開這里,找個其他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嗎?”
江野翻了個白眼:“你說現在哪個小區沒有養狗?跑哪里去都一樣,還不如待在最熟悉的地方思考對策。”
張景碩急得直搓手:“那啥,江兄弟,咱們還是趕緊開工吧,一想到附近有這些恐怖的東西存在,我就渾身不自在?!?
“張老哥,冷靜,先給你們弄一些武器。”江野說道,“那些變異犬白天不敢出來,我們還是先去樓上練練手,不然別到時候材料沒運回來,還折損幾個人?!?
“你說得對?!北M管天氣已經轉涼,但張景碩的額頭還是冒出了不少冷汗。
張景碩還拿著他那把纏著剔骨刀的掃把,吳俊也有樣學樣,拎了一炳拖把,在上面綁了一把水果刀。
江野見狀說道:“算了,你們這武器根本沒法用,先用我的錘子試試手,出去之后再到五金店里找一些合適的武器?!?
剔骨刀和水果刀的刃面有些寬,估計剛刺進喪尸的眼睛里就卡住了。
其他三人也注意到江野和方覺夏的武器,張景碩問道:“江兄弟,你們這武器是自己做的?”
江野回答道:“是老白做的,我們大學學的都是焊接工藝,一會兒出去以后我也可以替你們做幾把?!?
眾人擠進電梯轎廂,方覺夏按下七樓按鈕,神色凝重地開口:“我把喪尸的習性和弱點詳細說說,大家認真聽……”
電梯緩緩上升,方覺夏將這段時間總結的實戰經驗一一分享給眾人,最后又鄭重強調:“這些經驗都是林敘白冒著生命危險總結出來的,但是理論與實踐有很大差別,每個人都必須親自上手?!?
電梯在七樓“叮”地停下,方覺夏領著眾人沿著消防樓梯繼續上行。她學著林敘白先前的手法,在八樓防火門上重重拍打幾下。
沉悶的聲響剛落,樓道里便傳來拖鞋拖沓的摩擦聲——一只行動遲緩、面容扭曲的中年喪尸,循著聲音緩緩逼近。
“江野先上,其他人仔細看。楊杰,下一個換你?!狈接X夏目光掃過眾人。
江野握緊斧頭,大步迎上前去。掄著斧頭從正面劈下,砸在喪尸較為脆弱的前額上。伴隨著一聲悶響,中年喪尸直挺挺栽倒在地,抽搐兩下便沒了動靜。
末日第五天,今天是江野第一天參加實戰,不過他也沒有太大心理負擔,用他之前的話說,都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在乎這些?
江野從男人身上只摸出一個錢包和車鑰匙。
方覺夏低頭看著地上蜿蜒的血痕,從電梯間一直延伸到804門口,轉頭對吳俊說道:“把這扇門打開。”
然而對方卻像失了魂般站在原地,眼神渙散,連叫了兩聲都沒反應。
“吳?。 狈接X夏猛地提高聲音,冷著臉說,“魂被喪尸叼走了?心不在焉的樣子,是覺得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糟糕?”
“臭小子,你干嘛呢?”張景碩趕緊給吳俊后腦勺一巴掌。
吳俊渾身一激靈,慌忙道歉:“對不起,剛才滿腦子都是變異犬的模樣......”
“你再怎么擔憂變異犬的可怕,結果都是一樣的,它們不會因為你的害怕放過你。而且未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你難道每次都打算這樣傻站著發呆?”
吳俊被方覺夏說得臉憋得通紅,趕緊來到804門口。這只是一道普通的門鎖,他用工具沒一會兒就打開了門。
門雖然打開了,但沒有武器的吳俊不敢第一個進去,江野從他身邊走過,進入玄關,剛好看到客廳旁邊的房間里,一個女人正用勺子將發臭的碎肉舀進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嘴里。
女人對突然闖入家門的眾人視若無睹,她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輕柔地擦掉男孩嘴角凝結的黑血,手指輕輕撫過男孩正在腐爛的臉頰,聲音溫柔得近乎呢喃:“別急,慢慢吃,媽還給你留了雞腿呢?!?
小男孩的脖頸垂掛著爛肉翻卷的傷口,眼球蒙著渾濁的白翳,鐵架床上的繩子深深勒進它腐爛的皮肉里。
“嘔——”看到這一幕,江野臉色驟變,猛地轉過身,扶著墻壁劇烈干嘔起來。
方覺夏快步上前,卻在看清屋內情景后,像被釘住般僵在原地。隨后進來的楊杰和吳俊,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腳步踉蹌著退到走廊,扶著欄桿大口喘氣。
他們習慣了尸體的腐臭味,但眼前這詭異又恐怖的場景,實在讓人難以直視。方蕾瞧著他們的反應,也打消了進屋查看的念頭。
在這群人中,唯有張景碩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房間里的女人和小男孩,眼眶泛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方覺夏將幾人的樣子盡收眼底,她深吸口氣,走到女人身邊壓低聲音:“這是您兒子?“
女人轉頭時露出溫柔的笑,眼角的皺紋里還沾著干涸的淚痕:“是啊,他叫陽陽,已經三年級了。“
她又轉向床上的男孩喪尸,語調輕快得像從前哄孩子,“等爸爸出差回來,咱們去水族館看海豚好不好?”
方覺夏默默退出房間,女人的精神出了問題,她依舊認為自己的孩子仍然活著。
走廊地板上蜿蜒的血痕早已發黑,無聲訴說著真相:災難爆發當天,穿著校服的男孩跟著父親出門,卻在電梯間被突然變異的父親撲倒。
母親拼盡全力救下兒子,卻不知致命的病毒早已在男孩幼嫩的血管里瘋狂蔓延。
又是一個悲劇。
方覺夏輕聲說:“走吧,去其他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