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寅時三刻，皇城外圍官道。
林夜蹲在染血的界碑上，星軌劍插在泥濘中嗡鳴不止。五里外的烽火臺濃煙滾滾，那是昨夜屠盡的第三個哨卡。他舔去嘴角的妖獸黑血，望著掌心新添的傷疤——那道形似柳宿的裂痕正在滲出靛藍色霧氣。
“白虎煞氣還剩三成。“林清羽將銀弓浸入溪水，水面立即凝結冰花，“若午時前到不了黑水渡...“她突然翻身滾向右側，原先立足處炸開焦坑。
三十丈外的槐樹林中，七名紫袍術士結陣而立，手中銅鈴震落晨露。林夜瞇起妖化的右眼，看清那些銅鈴內壁刻滿星軌紋：“欽天監的獵犬。“
星軌劍自動出鞘的剎那，為首術士掀開兜帽。林夜瞳孔驟縮——那人左臉布滿朱雀紋烙痕，正是三年前因私縱妖奴被處死的朱雀巷管事朱七！
“少主人。“朱七的嗓音像生銹鐵器摩擦，“國師請您觀星。“他抬手拋出個鎏金盒子，盒蓋開啟的瞬間，林夜頸后胎記劇痛難忍——盒中竟是半顆仍在跳動的玄武心臟！
林清羽的箭矢破空而至，卻在觸及紫袍時詭異地調轉方向。七名術士齊聲誦咒，林夜腳下的官道突然軟化如泥沼。妖化的右臂不受控地刺向朱七，卻在穿透虛影時被鐵鏈纏住——那鎖鏈竟是從星軌劍柄的朱雀紋中伸出！
“小心移魂陣！“青梧的聲音在識海炸響。林夜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看清真相：自己正站在懸崖邊緣，所謂的紫袍術士不過是崖邊七具吊死的尸骸。朱七的本體懸在頭頂枯樹上，手中牽著的傀儡絲泛著星屑微光。
星軌劍突然脫手飛向朱七，卻在洞穿其胸膛時發出金鐵交鳴聲。破碎的紫袍下露出青銅機關軀干，胸腔內嵌著的星盤碎片正與林夜胎記共振。
“辰極殿的星軌比林家精密百倍。“機關人眼中投射出皇城幻象，“國師已將四象...“
林清羽的箭矢精準穿透其咽喉樞紐，卻在下一秒面色慘白——墜落的機關頭顱突然咧開嘴：“白虎丫頭，你兄長臨死前還在求饒呢。“
林夜揮劍斬碎機關殘骸時，崖底傳來馬蹄轟鳴。十八名重甲騎兵踏著血霧現身，馬匹眼窩中跳動著符火，鞍韉上赫然印著青龍紋章。為首的騎士掀開面甲，林夜看見腐爛的半張臉上嵌著林家宗祠的青銅牌位。
“夜少爺。“活尸騎士的喉管漏著風，“家主...在辰極殿...等您...“
林清羽突然捂住右耳，鮮血從指縫滲出：“他們在用血脈共鳴...“
星軌劍爆發出刺目青光，林夜在強光中看見駭人畫面：皇城上空懸浮著倒置的星盤，每條星軌都連接著地面某個林氏子弟。青梧的虛影被釘在紫微垣方位，二十八道星芒正源源不斷抽吸她的魂力。
活尸騎士突然集體自燃，血肉在幽綠火焰中重塑成林崇山的模樣。十八個石化的“家主“齊聲低語：“夜兒，你本就是星盤的一部分...“
林夜揮劍斬碎最近的分身，卻在濺落的碎石中發現鱗片狀金箔——那上面刻著的，竟是母親三百年前被封印時的星象圖！
“破軍在西！“青梧的警示與林清羽的箭矢同時抵達。白虎箭穿透東北角分身體內的星屑核心，連鎖爆炸將懸崖夷為平地。林夜在氣浪中抓住林清羽手腕，星軌劍插入巖壁擦出連串火星。
墜至半空時，劍柄朱雀紋突然展開火焰雙翼。林夜望見自己倒影在巖漿河面的模樣：右半身完全妖化，左眼卻泛著白虎煞氣的銀芒。
“四象開始融合了...“青梧的聲音帶著憂慮，“你的身體撐不過三個時辰。“
林夜踏著巖漿躍上對岸，靴底融化的銅釘在灼熱巖石上烙出星軌紋。他忽然僵在原地——十丈外的槐樹上，掛著具風干的尸體。那人穿著朱雀紋囚衣，心口插著的正是青梧失蹤多年的發簪。
林清羽用箭尖挑起尸體腰牌：“司天監地牢的朱雀余脈...“她突然噤聲，因為尸體空洞的眼眶正滲出金紅液體，在空中凝成八個血字：
“七月十五，焚星弒君“
星軌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映出皇城方向的血色日暈。林夜按住狂跳的胎記，他聽見萬千魂靈在耳畔嘶吼同一個詞——
“歸墟！“
黑水渡的腐臭漫過鼻尖時，林夜正用星軌劍剖開魚腹。黏膩的魚腸里裹著半枚青銅鑰匙，齒痕與青梧妝奩暗格的鎖孔完全契合。林清羽用箭尖挑起鑰匙，箭鏃突然浮現白虎紋：“這是司天監地牢的刑具。“
對岸蘆葦叢傳來金器碰撞聲，三十七個戴鐐銬的身影踉蹌涉水而來。林夜妖化的右耳微微顫動——他聽見三百年前鍛造鎖鏈時的捶打聲，而這些鐐銬的玄武紋，分明出自林家煉器坊！
“少主人...“為首的老嫗突然跪倒，襤褸衣衫滑落露出脊背——本該是朱雀圖騰的位置布滿烙刑疤痕，卻仍能看出星軌釘的貫穿痕跡。她顫抖著捧出焦黑的鳥骨：“焚星日近，殘雀歸巢...“
星軌劍突然發出悲鳴，劍柄朱雀紋滲出鮮血。林夜在眩暈中看見幻象：地牢深處的青銅柱上，青梧被二十八根星軌釘固定成展翅狀，每根釘尾都拴著鎖鏈通向不同方位。
老嫗突然暴起，鳥骨刺入林夜右臂妖鱗縫隙。林清羽的箭矢貫穿其眉心時，渾濁的瞳孔卻迸發出狂喜：“血祭已成！“
黑水逆流沖天，三十七具殘軀同時融化，血水在空中凝成朱雀陣圖。林夜頸后胎記突現玄武虛影，將陣圖撕開缺口。缺口處墜落的卻不是血雨，而是無數燃燒的卷宗殘頁。
林清羽接住一片殘頁，瞳孔驟縮：“這是白虎脈的軍械圖！“泛黃的紙頁上，三百年前的白虎主將畫像正在滲血——那分明是林清羽的眉眼！
“時辰到了。“青梧的聲音裹著鐵器震顫。星軌劍自主刺入河床，劍身映出地底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每條管道都流淌著靛藍色液體，正是林夜妖血的模樣。
林夜揮劍劈開河床，銹蝕的閘門后露出玄武巖甬道。壁燈無風自燃，照亮墻上的星歷圖：所有七月十五的標注都被朱砂圈出，最早可追溯到八百年前。
“每甲子一次焚星祭。“林清羽撫過最新標注下的血手印，“國師至少活了...“她突然縮回手，掌紋竟與血印完美重合。
甬道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林夜右臂鱗片逆立如刀。轉過第九道彎時，他們看見了可怖的真相——
三百丈見方的地宮中，懸浮著由星軌鐵鏈編織的巨繭。每個繭房都包裹著昏迷的少男少女，他們的太陽穴插著青銅導管，導管另一端匯聚向中央的星盤基座。更駭人的是基座旁的操作臺，上面堆疊的人皮面具，全是林夜不同年齡的模樣！
“容器培養槽。“青梧的冷笑震得劍柄發燙，“難怪林崇山要不斷制造替身。“
林清羽突然拉滿弓弦，箭尖指向繭房頂端的透明棺槨——那里面沉睡著與青梧容貌相同的女子，只是額間多出七道星芒印記。
“贗品。“星軌劍突然騰空刺穿棺槨，假青梧的軀體化作飛灰。基座星盤卻因此啟動，二十八道星軌同時投射在地宮穹頂。林夜在星圖變幻間頭痛欲裂，無數記憶強行灌入：
三百年前的雨夜，真正的青梧被按在祭壇上。林崇山將星軌釘刺入她脊椎時，國師的身影自雨幕浮現——那人黑袍上的四象紋竟在不停輪轉，掌心托著的正是林家宗祠的微縮模型！
“夜兒，看夠了嗎？“現實與記憶重疊的聲音炸響耳畔。林夜嘔出帶鱗片的黑血，看見星盤基座升起水晶柱，柱中封存著半截狐尾——尾尖的玄色鱗片，與他頸后胎記的紋路分毫不差。
林清羽的箭矢連破七道防護結界，卻在觸及水晶柱時被星軌捕獲。箭身白虎紋突然活化，銀光順著星軌逆向侵蝕基座。地宮劇烈震顫中，林夜看見驚悚一幕：那些昏迷的少男少女突然睜眼，三百雙瞳孔同時映出自己妖化的面容。
“殺...了我...“某個繭房傳出微弱哀求。林夜斬斷鐵鏈救出少年，卻在觸及對方皮膚的剎那被反扣住手腕——少年胸口裂開星形豁口，涌出的不是內臟，而是糾纏著符咒的青銅齒輪！
“快走！“青梧強行催動星軌劍劈開地宮頂壁。林夜抓著林清羽躍出深淵時，整片黑水渡正在塌陷。沖天而起的不是泥沙，而是無數青銅人俑——每個都長著林夜的臉，手持星軌狀長戟。
人俑陣列突然齊刷刷單膝跪地，林夜在震蕩中聽見皇宮方向傳來鐘鳴。九重宮闕之上，血色星盤完全顯現，盤面浮現的裂痕竟與三百年前冰棺的裂紋一模一樣。
“原來我們都是祭品。“林清羽折斷染血的白虎箭，“從三百年前開始...“
她突然將斷箭刺入自己左眼，鮮血濺在星軌劍的瞬間，劍身浮現出白虎煞氣繪制的皇城暗道圖。缺失的右眼方位，赫然標注著“朱雀歸墟“四個血字。
林夜右臂妖鱗突然剝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朱雀紋。黑水渡的殘骸中升起青銅巨碑，碑文記載著令人窒息的真相：
“四甲子前，妖圣現世。
林家獻朱雀脈，鎮于辰極殿下。
每甲子飼以白虎骨、青龍髓、玄武血，
可保八百年國祚。“
碑文最下方的小字突然滲出血珠，林夜抹去血漬時渾身冰涼——那竟是青梧的筆跡：
“別相信劍里的我“
星軌劍洞穿青銅碑的剎那，林夜聽見了骨骼生長的聲響。
碑文碎屑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星象圖，每道星軌都延伸出青銅鎖鏈，將他妖化的右臂釘在半空。林清羽的白虎箭在觸及鎖鏈時化作銀粉，地底傳來國師的笑聲：“四象鎖麟陣，專為你這孽種而設。“
林夜右臂鱗片逆張如刀，卻割不斷纏繞血脈的星軌。他看見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具朱雀脈尸體，死者心口的星形傷口正滲出金紅液體，在空中匯成青梧的面容。
“動手！“幻象中的青梧突然睜眼，瞳孔燃起焚天業火。林夜暴喝震碎左臂經脈，妖血噴濺在星軌劍的朱雀紋上。劍身應聲炸裂，二十八枚星軌釘激射而出，精準刺入陣眼尸骸的眉心。
鎖鏈崩斷的轟鳴中，林夜墜入碑底裂開的暗河。湍急水流裹著他撞向青銅柱，柱身浮雕刻著的正是七尾妖狐被分尸的場景。當他的妖血浸透浮雕時，母親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真正的歸墟在辰極殿頂...“
暗河盡頭豁然開朗，林夜浮出水面時險些窒息——穹頂倒懸著整座皇城模型，每片琉璃瓦都刻著星軌。更駭人的是模型中央的辰極殿頂，真實宮殿的投影正在那里緩緩旋轉，殿脊蹲踞的四象石像眼中滴落血珠，在地面積成血潭。
“這是窺天鏡墟。“青梧的聲音首次透出恐懼，“國師用十萬生魂煉制的...“
話音未落，血潭中升起無數鏡面碎片。林夜在鏡中看見三百個自己：有的完全妖化成四不像怪物，有的身披星官袍操縱尸傀，最角落的鏡面里，他甚至抱著青梧的尸身在血月下癲笑。
林清羽突然從暗河躍出，白虎箭貫穿七面幻鏡。鏡片崩裂時涌出腥臭黑血，地面血潭突然沸騰，凝成國師的身形。林夜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間，星軌劍險些脫手——黑袍下竟是三百年前主持血祭的年輕版林崇山！
“很驚訝？“國師抬手摘下青銅面具，露出與林崇山一模一樣的臉，只是右眼嵌著玉衡珠，“當年分食妖圣內丹的，可不止你父親。“
他指尖輕點，辰極殿投影中降下鐵籠，籠中囚徒讓林夜渾身血液凍結——那是正在妖化的青梧本體，七條狐尾被釘在二十八宿方位！
星軌劍突然發出凄厲鳳鳴，林夜妖化的右臂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心口。千鈞一發之際，林清羽的白虎箭射穿他左肩，劇痛暫時壓制了傀儡咒。國師撫掌大笑：“好個白虎煞星，比你那兄長果決多了。“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倒懸的皇城模型開始崩塌。林夜在墜落中抓住青梧的鐵籠，觸到欄桿的瞬間，三百年前的記憶洶涌灌入：
暴雨夜，七尾妖狐被縛在星盤之上。年輕的林崇山與國師并肩而立，前者剜出她的心臟，后者剝離她的魂魄。當匕首刺入妖狐腹部時，掉出的不是胎兒，而是半枚星軌釘——那正是如今嵌在林夜胎記中的物件！
“你才是星盤核心！“青梧本體突然睜眼，狐尾掃斷鐵籠。林夜接住她墜落的軀體，發現心口星形傷疤與自己胎記完全契合。懷中的女子突然咬住他脖頸，尖牙刺入妖脈的剎那，四象之力在體內瘋狂奔涌。
國師的狂笑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發現辰極殿投影正在龜裂。林夜抱著青梧踏空而立，右臂妖鱗褪去后露出朱雀紋，左眼則泛起白虎煞氣的銀芒：“原來焚星祭要燒的不是君王...“
他揮手指向倒懸模型，真正的辰極殿頂應聲炸裂：“而是這吃人的天！“
窺天鏡墟開始崩塌，國師的身軀化為星屑逃逸。林清羽射出最后三支白虎箭，箭矢卻在觸及星屑時凝成冰棱。青梧本體的狐尾突然纏住林夜脖頸，在他耳邊呢喃出殘酷真相：“當年是我自愿被分魂...“
她的指尖劃過林夜胎記，星軌釘破體而出：“因為只有我的孩子，能同時繼承四象與妖圣...“
暗河之水沖天而起，裹著三人墜入現實中的黑水渡。林夜在岸邊嘔出帶鱗片的黑血，發現懷中青梧的本體正在消散。最后時刻，她將半枚玉衡珠按入他心口：“去歸墟...解開三百年前的...“
皇宮方向突然升起血色光柱，光中浮現的星盤完整顯現出四象歸位圖。林夜按住狂跳的胎記，他聽見虛空傳來萬民哭嚎——每個聲音都在嘶喊著他的名字。
林清羽用斷箭在地上勾出血陣：“白虎脈的禁術，能暫時壓制...“
話音未落，她的左眼突然爆裂，血水中游出星軌狀寄生蟲。林夜揮劍斬斷蠱蟲，卻在蟲尸中發現林家煉器坊的標記。
“從進地宮那刻就中了蠱。“林清羽慘笑著捏碎右眼珠，“快走，我的魂魄已經...“
她突然奪過星軌劍自刎，飛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白虎破軍符。林夜被符咒推出百丈遠，回頭望見摯友的身軀被星盤光束吞噬，化作辰極殿頂新的白虎石像。
星軌劍突然發出裂帛之音，劍脊浮現出血色小字：
“子時三刻，焚星弒君“
那是三百年前青梧親手刻下的預言。林夜握緊劍柄，發現皇宮上空的星盤缺口處，隱約可見七尾妖狐的虛影正朝他伸出利爪——
那分明是邀約的姿態。
子時的梆子聲穿透皇城時，林夜正踏著星軌劍的殘影躍上辰極殿飛檐。
腳下琉璃瓦滲出靛藍色黏液，每步都留下燃燒的腳印。他低頭望見皇城街道正在融化，百姓化作星屑升空，匯入頭頂倒懸的星盤——那東西已膨脹到遮蔽整片夜空，盤面裂紋中伸出無數青銅手臂，正將塵世拽向歸墟。
“你終于來了。“國師立在殿脊鴟吻上，黑袍被罡風撕成縷狀，露出胸口嵌入的星盤核心。林夜瞳孔驟縮——那核心竟由四枚妖丹拼成：玄武鱗、白虎牙、朱雀羽，還有...半截青龍角！
星軌劍發出裂帛之音，林夜在劍鳴中聽見青梧最后的嘆息：“殺了他，星盤自毀...“
可當劍鋒刺入國師心口時，傳來的卻是金鐵相擊聲。黑袍炸裂的剎那，林夜看清了真相——國師的軀體早已與星盤融合，胸腔內旋轉的正是林家宗祠的微縮模型！
“你以為青梧真是你娘？“國師的笑聲震落殿瓦，“她不過是妖圣的一縷殘魂！“
他揮手招來星盤投影，畫面中三百年前的青梧正在剜出自己心臟。當那顆心融入星盤時，林夜后頸胎記突然爆裂——星軌釘破體而出，帶著妖血嵌入辰極殿梁柱。
二十八道星芒自梁柱迸射，將林夜釘成懸空的人彘。國師踏著星軌走近，指尖凝聚四象之力：“你才是最好的容器...“
話音未落，林夜被斬斷的左臂突然活化，妖血凝成七尾妖狐撕咬國師咽喉。殿頂四象石像同時炸裂，青龍角、白虎牙、朱雀羽、玄武鱗盡數沒入林夜殘軀。
“不！！“國師驚恐地抓向星盤核心，卻摸到空蕩蕩的胸腔——那四枚妖丹不知何時已轉移至林夜體內！
辰極殿開始崩塌，星盤裂紋中傳出萬千魂靈的歡呼。林夜在劇痛中重組身軀，新生左臂布滿四象輪轉紋，右眼重瞳里倒映著三百年前的真相：
當年青梧自愿剖心，是為將真正的妖圣內丹藏入星盤。國師與林崇山分食的，不過是她偽造的朱雀幻丹！
“原來如此...“林夜踏碎殿脊，每一腳都震塌十里宮闕。國師化作星屑逃向星盤缺口，卻被突然現身的青梧殘魂擋住去路——她心口的星形傷疤正與林夜胎記共鳴，迸發的金紅鎖鏈將國師拽回塵世。
“弒星！“
“弒君！“
雙重暴喝響徹云霄。林夜的四象臂貫穿國師胸膛，捏碎星盤核心的剎那，三百年來被吞噬的魂靈傾瀉而出。青梧殘魂在狂風中消散，最后一眼望向林夜時，竟是母親般的溫柔。
皇城在星盤崩解中下陷，林夜墜入歸墟前抓住半枚玉衡珠。珠內映出的不是未來，而是三百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每個時空的他都抱著青梧的尸體，在星盤廢墟中癲狂大笑。
“還沒結束...“他捏碎玉衡珠，任時空亂流撕扯身軀。當黑暗吞沒最后意識時，指尖觸到了熟悉的溫度——
青梧的狐尾卷住他手腕，星軌劍在虛無中重鑄完畢。劍脊新生的銘文流淌著四色光華：
“四象歸塵，妖脈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