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春陽正好。

李巖站在學校后街的一間空置店鋪前。

“巖哥，這地方也太小了吧，連我家客廳一半都不到。”

白薇薇蹲在李巖肩頭，尾巴不耐煩地甩動：“三十平足夠了，奶茶店要的是客流不是空間。”

李巖直起身，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房東說七點到。”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調出昨晚做的市場分析表，“這條街日均人流量約兩千人次，學生占比七成，周末會翻倍。街尾那家奶茶店每天能賣三百杯左右。”

胡漢榮瞪大眼睛：“你怎么連這都知道？”

“數了三天垃圾桶里的塑料杯。”李巖嘴角微揚，“加上觀察店員換原料的頻率。”

白薇薇輕哼一聲：“變態的觀察力。”

七點零五分，一個穿著花襯衫的中年男人晃著鑰匙串走來，啤酒肚將襯衫下擺撐開一道縫隙。

“看房的是吧？”他瞇眼打量兩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你們家長呢？”

李巖上前一步伸出手：“您好，我是李巖，這位是我的合伙人胡漢榮。”

房東敷衍地握了下手，鑰匙插進鎖眼時發出金屬摩擦聲：“學生仔開什么店？別是搞什么游戲廳吧？我這可是正經商鋪...”

玻璃門推開時帶起一陣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中飛舞。

李巖跨過門檻，皮鞋踩在空蕩的店鋪里發出清脆的回響。

他沿著墻邊走了一圈，手指輕輕劃過墻面，白灰沾在指尖。

“水電都通嗎？”李巖蹲下身檢查墻角的總閘箱。

房東靠在收銀臺位置——那里現在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木架子——掏出煙點燃：“當然通，上家做烘焙的，設備比你這小身板還重。”

他吐出一口煙圈，“月租三千，押二付三，最少簽兩年。”

胡漢榮倒吸一口冷氣：“這么貴！”

李巖不動聲色地繼續檢查排水口，白薇薇跳下來用爪子撥弄地漏。他起身時拍了拍手上的灰。

“張老板，這價格比市場價高了20%。”

李巖走到臨街的玻璃窗前，“而且這面玻璃有裂縫，從外面看不明顯，但溫度變化大會加劇開裂。”

他的指尖輕點窗角幾乎不可見的細紋，“換整面鋼化玻璃至少要三千。”

房東的煙灰掉在地上：“你小子...”

“月租二千七，簽三年，三年內房租不變。”

“一口就少我三百，你小子夠狠。”

“市場價就在這，是你開高了。”

二十分鐘后，當李巖在臨時打印的意向書上簽下名字時，房東的表情已經從輕視變成了欣賞：。

“小李啊，你爸肯定是做生意的吧？”

李巖笑了笑沒回答，只是將筆遞還給對方。

......

“巖哥！你太神了！”

一出店門，胡漢榮就激動地揮舞著胖手，“那房東一開始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李巖把鑰匙揣進兜里：“談判最重要的是抓住對方弱點。他著急出租，上家退租已經空置半個月了。”

白薇薇突然豎起耳朵：“張媛到了。”

街角處，穿著淺藍色職業裝的張媛正朝他們走來，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她今天化了淡妝，嘴唇是溫柔的珊瑚色，看到李巖時眼睛微微彎起。

“抱歉，咖啡廳剛交完班。”她的目光掃過胡漢榮的西裝，閃過一絲訝異。

李巖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最近沒休息好？”

張媛下意識摸了摸臉：“王經理排了太多晚班...”

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今天遞辭職信了。”

胡漢榮興奮地插話：“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們奶茶店的店長了！”

李巖推開店鋪玻璃門，陽光立刻充滿整個空間。

張媛走進去轉了一圈，高跟鞋在空蕩的室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位置確實不錯。”她蹲下來摸了摸地面，“不過要做奶茶店的話，這里需要全部重裝。操作臺至少要占八平米，還要留出倉儲空間。”

李巖從包里拿出平板電腦：“我做了3D效果圖。”

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店鋪的立體設計圖，淺木色主調配上薄荷綠的裝飾，操作區、點單區、等候區劃分得清清楚楚。

張媛接過平板，手指放大細節圖：“你連制冰機的型號都選好了？”

“東貝C30，商用級，日產量80kg。”

李巖指向屏幕一角，“放在這里離水源近，又不影響動線。”

胡漢榮湊過來：“巖哥，這些你都是從哪學的啊？”

“網上資料。”李巖輕描淡寫地帶過，轉向張媛，“你覺得主打產品線怎么設計？”

張媛她沉思時習慣用指尖輕點下巴：“學生群體的話，價格帶最好控制在8-15元。可以設計三個系列：經典奶茶、鮮果茶和季節限定。”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筆記：“我調研了周邊五家奶茶店的產品，發現他們都缺乏健康概念。我們可以主打鮮奶替代奶精，用真茶現泡。”

李巖眼中閃過贊賞：“和我想的一樣。”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半步，聞到張媛發間淡淡的茉莉花香，“另外我計劃開發一款獨家產品，配方已經構思好了。”

白薇薇突然跳到收銀臺位置，尾巴高高豎起：“這里要裝監控，正對門口和操作臺。”

張媛驚訝地看著貓：“它在干嘛...”

“別管他。”

李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裝修隊下周進場，預計二十天完工。這期間我們需要確定員工招聘和原料供應商。”

胡漢榮舉手：“我表姐在工商局，營業執照包在我身上！”

下午三點，陽光西斜。

三人一貓坐在隔壁甜品店里，桌上攤著合同草案和計算器。

李巖在筆記本上快速計算初期投入：裝修六萬，設備八萬，首批原料三萬...

“總投資大概二十萬。”

他圈出數字，“我出十五萬，老胡五萬，分出5%，算張媛的技術入股。”

張媛正在喝檸檬水，聞言差點嗆到：“這太多了...”

“你值這個價。”李巖的語氣不容置疑，“另外月薪暫定六千，開業后根據營業額再加績效。”

胡漢榮掰著手指頭算：“那我占20%股份？巖哥75%，張媛姐5%？”

李巖、胡漢榮和張媛依次在合伙人協議上簽名。

張媛低頭攪拌已經融化的冰沙：“李巖，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薇薇的耳朵倏地豎起。

李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普通高中生而已。”

“高中生不會知道東貝制冰機的型號，也不會一眼看出玻璃窗的應力裂紋。”

張媛抬起頭，眼睛在夕陽下像透明的琥珀，“更不會隨手就能拿出十萬塊創業資金。”

街道上的喧鬧聲忽然變得很遠。

李巖注視著她眼角的淚痣，想起前世那個在雨夜給他送傘的張媛。

那時的她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卻依然會在值夜班時偷偷給他留一杯熱美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最終說道，聲音輕得像嘆息，“你只需要知道，我信任你。”

白薇薇跳上李巖的膝蓋，打破了一瞬間的沉寂。

張媛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貓咪的頭：“好吧，神秘的老板。那我們現在來討論員工制服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