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足以致命的疏忽
- 自帶AI,我教崇禎做昏君
- 黑咖啡少糖
- 2042字
- 2025-05-11 00:01:55
“來得好快!”
陳子履知道,劉靖之是府臺莊日宣的左右手,大忙人一個。
今兒居然在貴縣,還來得那么快,應該正在高家做客,剛剛見過宋毅。特地趕來斡旋,想必有話要說。
于是,讓賈輝先到偏廂回避。
“子履……”
賈輝掀開門簾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神情變得很正經。
“你要干大事,姐夫本不該多嘴。可你要謹記,‘官途兇險’四個字。所有人都想撈一筆,你卻阻人財路,能成嗎?你只是知縣,不是巡撫,更不是首輔。該自保的時候,不要意氣用事。”
陳子履眼角抽動了一下。
他何嘗不知官途兇險,更知道區區七品知縣,位卑權輕,實力有限。
若愿意松口,或許有一筆不菲的錢財;若死扛硬頂,則可能丟官去職,甚至惹下殺身之禍。
他也想撈上一筆,入袋為安,買幾個嬌妻美妾,回南海老家蓋個園子,好好享受一番。
可明知幾萬人會死,還賺這種昧良心的錢,他實在辦不到。
至少……
至少先頂過這一次。
陳子履正色一拜:“謝姐夫提醒,子履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
賈輝回來拍了拍肩膀,嘆了一口氣,轉頭走向偏廂。
不多時,門外響起通報的聲音。
“堂尊,劉老爺到了。”
陳子履開動腦筋,將事情快速過了一遍,定了定神,起身出門迎接。
只見劉靖之滿頭大汗,連長衫都汗濕了,想必一路趕來,走得太急之故。
陳子履將人迎進書房,開門見山:“靖之兄匆匆而來,是為了粵商販糧的事吧?”
“順虎兄!這次過頭了,過頭了呀!”
劉靖之走到幾邊,抓起茶盞“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緩了口氣,繼續埋怨:“你可知,此舉會得罪多少人?莫說府臺震怒,恐怕就連藩、臬二司,也饒不了你呀!”
“愚弟已給府衙發急遞,講明其中原由。粵商蜂至,糧價暴漲,若不及早制止,必生民亂。愚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糊涂!若人人都學你,豈非輪到廣州米價暴漲,廣東必生民亂?天下一盤棋,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呀!”
“別的縣怎么樣,廣東怎么樣,我管不了。”
“南海可是你的老家。老家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南海百姓,自有南海知縣管,自有廣東布政司管。”陳子履暗嘆一聲,“我是貴縣的知縣,便只管貴縣。”
“好。如今孫閣老主持薊遼防務,急需糧米。孫閣老的后腿,你也拉?”
“孫閣老心懷蒼生,不會忍心貴縣百姓餓死。他會贊同我的。”
“你……你怎會如此之犟?”
劉靖之被噎得滿臉通紅,氣得猛然站起。
瞪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憋住怒火,重新坐了下來,掰著手指慢慢細算。
“城里忍兩個月,最多三個月,死不了幾個人。到時秋糧豐收,一切不就妥了?況且農戶賺到了錢,衙門也不用苦苦追比了,豈非皆大歡喜?”
陳子履聽得忍不住暗罵:苦一苦百姓,銀子你們賺,罵名我來背是么?
“今年秋糧……只怕豐收不了。”
“年景這么好,怎會豐收不了?你不會想說,會有洪災吧?”
“正是。全省已連續酷熱一月有余,恐怕將連降暴雨。洪災一來,不知沖毀多少糧田,淹沒多少秋糧。”
“天有不測風云。下不下雨的,豈有定論?好吧,就算會下雨,難道就一定成災?”
“愚弟不能冒險。”
“得,那為兄就攤牌了。”
劉靖之謹慎地把窗戶關上,重新湊到近處,沉聲道:“順虎兄可知,有人要告發你?直接告到藩司、臬司衙門。”
陳子履暗道一聲“來了”,然后故意露出錯愕之色:“告發我什么?”
“告發你剛上任,便假借備災之名,以公肥私。”
“以公肥私?胡扯!是誰造謠生事?”
“你別問是誰。你只需知道,若全縣鄉紳聯名檢舉,御史必將彈劾,孫閣老也很難護短。為兄勸了又勸,才暫且按住了。可你不能不識好歹,凈想著吃獨食呀!”
“靖之兄也覺得,愚弟是為了多賣糧,才……”
“要不然呢?你騙得了普通百姓,卻騙不了所有人,也騙不了臬司衙門。人家……人家手里有證據。”
聽到這里,陳子履知道之前的推測,都是對的。
早就有人暗中下套,特地偷了賈輝的賬冊。而禁止粵商販米,又把所有大戶都惹毛了。
現在,陳子履還想弄清楚兩件事:
授意偷賈輝賬冊,抓自己的把柄的人,到底是不是高運良。除了放開糧禁,高運良還有沒有其他目的。
陳子履略想了一下,沉聲問道:“愚弟怎么做,他們才肯把賬冊還回來?”
“這就對了。”
劉靖之長舒了一口氣:“把胥吏、衙役都叫回來,發一份布告,放開糧禁。”
“就這樣?”
“不止這樣。大家還會湊一船糧食,送給貴親戚。就當賠禮道歉了。”
“那怎么好意思?”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常平倉里三千多石,再加一船,湊齊五千。聽為兄一句勸,賺上幾千兩,一萬兩,就很可以了。全縣的獨食,你一個人吃不完。”
陳子履一邊來回踱步,一邊猛揉自己的太陽穴。
劉靖之來斡旋,是先禮后兵,最后警告的意思。
一旦談崩,對面必然發難。
而對面的證據,足夠讓自己停職待參,甚至下獄了。
時間,對,一定要拖時間。
陳子履思索良久,才停了下來:“容我考慮幾天。”
劉靖之不解問道:“有什么好考慮的?”
“就七天。七天之后,若暴雨不下,江水不漲,本官一定放開糧禁,準許販賣。”
“何必再等幾天?”
“怎么就不能等幾天?全縣的糧食,不都在他們手里嗎?”
“你~~!”
劉靖之瞪大了眼睛,氣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才嘆終于嘆道:“一天,為兄只能拖一天。明天,你一定要給個答復。否則,這事為兄就不能管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長身而起,徑直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