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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想和“你”畫一盤

第一盤賽后,照例休息半小時,諸位評委觀眾們?yōu)蹉筱髞淼礁舯诓枋摇?

眾人顯然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張李源遠(yuǎn)76手誤打誤撞,這才贏下了那盤。

“前70手能被殺80目,要是有76手這個棋力,前面怎么會被殺那么多?”

“中間白棋可以劫活,下面白棋也能活,就目數(shù)少點,這兩塊棋的死活都下不好,還能說76手是算好的嗎。”

“在座的各位有誰能算到40手以后的事?孟老您舉什么手,別拆我臺啊。我的意思是一個沒定段的中學(xué)生,不可能有這個棋力。”

“就算是棄掉右邊的白棋,有了先手也應(yīng)該先去殺上面的黑棋,76手這個位置回頭再點也來得及。”

另一派主張李源遠(yuǎn)76手是算好的,大勝負(fù)師附體,主宰了比賽。

“后半盤對攻能看出來,雙方棋力差不多,前面白棋被殺那么多顯然是大意了。”

“76手要不是算好的勝手,落后八十目的棋還要繼續(xù)下嗎?”

“這種靈光一現(xiàn),神之一手,誰都有過吧,也沒啥好奇怪的。”

“76手是假意包夾,黑棋不理繼續(xù)殺右邊的白棋,相當(dāng)于額外賺了一個先手。要是先殺左邊黑棋,黑棋跟過去,右邊白棋還是死的,也沒空去下76手這個點了。”

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王主任聲如洪鐘,接管了局面:“孟老、吳老,您二位幫我們點評一下。”

老孟擰著眉毛,把話題丟給了老吳:“老吳,講講?”

老吳想都沒想:“道理很簡單,右邊兩片白棋做活,滿打滿算也就20目,黑棋還贏著四十目呢,白棋還是沒法兒下。

“白棋棄子相當(dāng)于用20目棋換了76手外加一個先手,當(dāng)時那個情況也只能這么下了。”

“吳老的意思是,李源遠(yuǎn)是算好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可算不出來這一步,老孟算的出來,你們聽他掰扯。這盤要給我下,我前面就不會虧那80目。”老吳說著瞪了一眼老孟,“這手棋是不是好棋?那肯定是。好不好看?好看。值不值得學(xué)?我覺得有待商榷。”

“哈哈哈,老吳說的好啊。”老孟笑道,“但我覺得李源遠(yuǎn)他是算到的,主觀上可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潛意識里肯定是算到的。”

老吳白眼一翻,心想這算是哪門子解釋。

老孟補充道:“你們看看昨天他下的棋,這小子有點子棋感在身上的……”

……

棋室,只剩下對坐的二人,各自把黑白子挑出來放回棋簍。

為什么,為什么這樣都贏不了?

“76手,你是算到了嗎?”林青青的聲音有點顫抖。

你快說算到了,讓我死心算了!

“沒有,怎么可能……”李源遠(yuǎn)輕聲道。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已經(jīng)知道我沒有天賦了!

“誰能算到40手以后的棋啊……”李源遠(yuǎn)又輕聲道。

你堂堂正正贏了下來,要再張揚一點啊!

你與生俱來的圍棋天賦,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啊!

一顆淚滴落在棋盤上,李源遠(yuǎn)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李源遠(yuǎn)略一沉思,“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我其實不會下圍棋。”

“我小時候剛接觸圍棋的時候,只有一本棋譜,那個時候也不識字,還以為是要用黑白子畫畫。”

“我就照著棋譜畫。”

“畫到后來我識字了,能看懂圍棋規(guī)則的時候,已經(jīng)代入不了正經(jīng)的圍棋思維了。”

“我只會畫畫。”

“什么死活,手筋,定式,都不懂,就是畫。”

“目數(shù)我也不會算,就是憑感覺,有點像估摸畫油畫鋪一片色彩要用多少顏料一樣的感覺。”

“有的時候畫得膩了,我還會代入不同的角色。”

“用不一樣的人設(shè)畫出來的風(fēng)格還真不一樣。有的時候我會左手假扮楊過,右手假扮小龍女。有的時候左手是奧特曼,右手是小怪獸。”

“反正自己和自己下也不在乎勝負(fù),基本上都是最后哪邊畫得更好看,數(shù)一下目數(shù),那邊果然贏了。”

“后來,有一次,我參加了一個比賽,冠軍的獎品是我想要的限量版奧特曼,我就特別想贏。”

“那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怎么按計時器都是現(xiàn)場偷偷學(xué)的。”

“我坐在那里,特別想贏。”

“不知道你考試的時候有沒有過這種感覺,根本讀不進去題目,大腦一片空白。”

“我當(dāng)時就是那樣的,但是沒辦法,我不會下棋,只會畫啊。”

“我就硬畫,但畫畫是要感覺的,沒有感覺的話,畫得就可丑了,畫到一半我就放棄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自己贏不了。”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那個限量版奧特曼。”

“哪怕后來有了購物網(wǎng)站,我也沒搜到那個奧特曼。”

“我也沒法兒下棋了,沒法兒畫了,我發(fā)現(xiàn)即使沒在比賽,我也不會畫了。”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下過棋。”

“很久很久沒下過,感覺有一輩子那么久。”

“這次參加比賽,我是想找回畫畫的感覺,畢竟我還挺喜歡畫的。”

“畫著畫著我就發(fā)現(xiàn),兩個人畫和我自己畫還真不一樣,畫風(fēng)比我自己畫的多多了。而且我自己也畫得更好了。”

“就是這樣。”

“76手的時候,我想的是既然已經(jīng)有夜空和星星了,不妨我再畫一個月亮吧,就是那種一輪新月如鉤的感覺。”

“后面怎么樣都無所謂,我只是想畫完。”

隨著李源遠(yuǎn)的娓娓道來,林青青止住了淚水,只是眼眶還紅紅的。

她看著低頭一面擺弄棋子一面講故事的李源遠(yuǎn),笑了出來。

如果有誰能當(dāng)場編出這么多瞎話,哪怕是漏洞百出的瞎話——只為了哄一個剛剛認(rèn)識兩天的,輸棋輸?shù)嚼婊◣в辍岩扇松呐⒆樱灰@個小伙子長得像個人,女孩子很難不心動。

李源遠(yuǎn)偷偷瞄了一眼林青青,看到林青青的笑容,松了一口氣。

“剛才那盤你畫得很好,只是有點老氣橫秋的。”李源遠(yuǎn)到底沒忍住,還是皮了一下。

林青青的臉上泛起一點紅光,她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聽李源遠(yuǎn)又說道:“我想和‘你’畫一盤。”重音在你上。

林青青紅光更盛,趕緊岔開了話題,“你說你下棋……畫棋的時候,都是有角色代入的?”

“對。”

“那和我下棋……畫棋的時候,你代入的是什么?”

“是奧特曼,我和別人下棋的時候都是奧特曼。”李源遠(yuǎn)認(rèn)真地說,畢竟哪個男人能拒絕成為光呢。

“那我就是小怪獸唄?”

“別給自己條條框框,棋盤是曠野,不是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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