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莊園，賓客房間。

茶幾上精美的糕點和餐盤被全部挪走，只留下一摞塔羅牌。

何塞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從牌堆中小心地抽出一張。

“過去。”

是一張逆位的圣杯二。

“現在。”

他又抽出一張，是正位的權杖八。

“未來。”

最后一張，是正位的魔術師牌。

何塞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撫摸著牌面。

良久。

他睜開雙眼，整個人看上去很疲憊：“超凡來源于‘荊棘餐廳’？”

“我先前的判斷出錯了？”

……

車廂內。

“你不是說貝拉小姐不是鉛中毒嗎！”

魔鬼在短暫失神后，發現問題出在哪了。

格林眼眸微閉，不緊不慢道：“我看了貝拉小姐昏迷三天前的行動軌跡，她只出去過一次，就是這家荊棘餐廳。”

“如果排除掉莊園中存在超凡因素，疑點最大的也就只剩下這了——哪怕魯道夫的想法是錯誤的。”

格林停頓一下，問道：“你在玫瑰莊園中有感受到異常嗎？”

魔鬼摸了摸下巴：“除了那個偵探，其他的我還……”

“哎，”格林淡淡地瞥了它一眼：“梅菲斯特，你真是毫無用處。”

“你……”

……

近一小時的車程。

“先生，慢走。”

市中區，荊棘餐廳前。

午餐時間。

雨已經停了。

一位手持《泰晤士報》的先生從出租馬車走下，沒多久，他就折好報紙，塞進深色羊毛外套的口袋。

報紙后面，是一張留著短胡須的中年男子面孔。

沒錯，他就是使用了“蛻變”魔法后的格林。

現在只有【低階】的“蛻變”，能夠讓格林維持這樣的面孔兩個小時，而想要再次使用，還需三個小時的冷卻。

抬頭看向眼前這棟氣派的建筑。

荊棘餐廳，在整個伯明翰都小有名氣。種類繁多，花樣復雜的菜品加上定價較高的餐費，是新興資產階級和貴族最喜愛的餐廳之一。

“梅菲斯特。”格林下意識捏著口袋中薄得可憐的紙幣：“要是拿不到那兩百鎊，下個星期我們恐怕連黑面包都吃不上了。”

賞金固然高昂，但也得貝拉小姐蘇醒、案件水落石出才能拿得到啊！

“嘿嘿，你就不能自信點嗎，要是我們能解決案件，那可是一千鎊啊！一千鎊！”

餐廳旁圍坐著不少流浪漢，走近餐廳，格林立馬就明白他們圍聚在這的原因。

深秋，即使正午也寒氣逼人。

而鎏金大門的門縫中，正源源不斷溢出暖氣和食物的香氣。

看向那一張張充滿倦意和麻木的臉龐，格林眼底略過一絲落寞。

無論哪個時代，都有這種被踩在最底層的人。

“救世主情懷又犯了？”

像是有所察覺，梅菲斯特戲謔的聲音響起：“不是我說，親愛的格林，我一直都感覺你這個人有點別扭了。”

“你好歹也是在不列顛生活過二十多年，流民沒見過嗎，上次去迪格貝斯貧民窟做委托也是，我記得你還給那臟東西買了一塊面包……”

感受到格林的目光，魔鬼瞬間閉上嘴。

“梅菲斯特，你的廢話真多。”

穿過拱形大門，在一位紅衣服門童的牽引下，格林在空座位坐下來。

余光掃去，他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包括給他印象深刻的魯道夫。

不過這些偵探多多少少都做了一定程度上的喬裝，假發，假胡須，還有單眼皮和皺紋貼。

“這位先生，你要點些什么。”

一位帶著白手套的服務生來到格林身邊，問道。

“有什么推薦嗎？”

格林下意識收回目光，翻閱著菜單，臉上掛著淺淺微笑。

“先生，如果是一個人，我建議您點一只今日剛從樸茨茅斯港運來的巖龍蝦，配上貝夏梅爾醬，再加上我們店特制的冷香檳。”

快速翻閱，格林在菜單上看見巖龍蝦的價格——五英鎊。

怎么不去搶！

在伯明翰，想要有尊嚴地維持溫飽狀態，一個人一年大概需要一百英鎊。

格林原來的文法教師的職務，薪資足有兩百鎊。

而現在荊棘餐廳一道菜品的價格，就逼近普通的三口之家維持一周的錢財。

“不了。”

格林禮貌地合上菜單：“我對海鮮過敏，來一個‘金雀花’餡餅和一杯彼岸啤酒，這就夠了。”

“好的。”

身前的年輕服務生并沒有因為格林的選擇而改變態度，彎腰取走他手上的菜單后快步離開。

“嘖嘖，”梅菲斯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格林，這幾乎是店里最便宜的組合套餐了。”

“閉嘴，這也快花了我一鎊！”格林咬牙切齒道。

沒多久，他點的菜品就端上了桌。

不得不說，雖然價格昂貴，但食物確是實打實的美味。

餡餅外皮金黃，外酥里嫩，餡料是由純牛排和稠濃的肉汁組合而成，鮮美無比。

啤酒入口爽滑，只有一點點苦澀。

食物不多，但格林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慢。

同時，身前座位上，魔鬼失去了蹤影。

……

享用完午飯，格林肉疼地掏出一英鎊的紙幣。

走出餐廳，他并沒有乘坐馬車離開，而是掏出折疊的報紙看了起來。

沒一會兒，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你這一英鎊花的不虧，我有發現！”

梅菲斯特的聲音并沒有讓格林馬上做出行動，半分鐘，當他的視線瀏覽完最后一篇報道。

他這才把報紙丟進垃圾桶，像是有目的性的直接走向緊鄰著荊棘餐廳的“歸鄉”旅館。

花費了兩個先令，格林租下一個單人房間。

蹬蹬蹬！

來到三樓，由于格林選得是最便宜的房間，推開木門，他就嗅到了潮濕的霉味。

“你選得這是什么地方。”

梅菲斯特有些嫌棄地捂住鼻子。

“別廢話了，快說，怎么回事？”

拉開高腳凳子，格林坐下后，急切地看向魔鬼。

“你吃飯的時候，我搜遍了整個餐廳，卻沒有發現一絲異樣，我當時就納悶了……”

“停！說重點！”

梅菲斯特裂開嘴：“你別著急嘛，還記得剛剛給你推薦龍蝦的服務生嗎？”

格林一愣，腦海中馬上浮現出那位帶著白手套，服務態度還不錯的年輕人。

“記得，怎么了？”

魔鬼深吸一口氣，鼻梁上不知何時架著一副圓框眼鏡，它用手指頭戳了戳：“那個人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特殊氣息，而且肯定與超凡相關。”

“要么，他是一位超凡者。”

“要么，他身上一定有一件奇特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