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大街，對于從鄉下來的秦京茹而言，不啻于傳說中的瓊樓玉宇。

寬闊的馬路，林立的樓房，穿梭的汽車和自行車，還有商店櫥窗里那些她從未見過的、五光十色的商品，看得她眼花繚亂，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何而來。

許大茂很滿意秦京茹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他挺直了腰桿，如同一個巡視領地的將軍，指點著四周：

“看見沒，京茹同志？這才是首都！這才是大城市！比你們鄉下那旮旯強多了吧？”

秦京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帶著一絲怯生生的崇拜：

“嗯！強……強太多了！許干部，您懂得真多！”

“嗨，這算什么！”許大茂故作謙虛地擺擺手，心里卻樂開了花。

“我從小就長在皇城根兒下，這四九城哪兒有好玩兒的，哪兒有好吃的，我門兒清！不像有些人，”他意有所指地撇撇嘴。

“就會窩在院兒里耍橫，沒見識！”

秦京茹立刻想到了傻柱那張憤怒的臉，再看看身邊這位談吐不凡、又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許干部”，心里的天平瞬間傾斜。

她小聲地附和道：“嗯，何師傅……是有點……”

“什么有點？那是相當的！”許大茂抓住機會，繼續貶低對手。

“傻柱傻柱，人如其名！粗魯，沒文化，還動手打人！京茹同志，你可千萬別被他那廚子的身份給蒙了，他那點工資，還不夠他自己喝酒的呢！跟著他，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秦京茹的臉微微發紅，既有羞澀，也有些慶幸。幸好自己沒答應，幸好遇到了許干部。

兩人說著，就走到了著名的東風市場。

許大茂帶著秦京茹，徑直走進了百貨區。琳瑯滿目的商品讓秦京茹再次看傻了眼。

“走，咱們去那邊看看。”許大茂輕車熟路地帶著她來到賣日用品的柜臺。

“同志，給我們拿塊友誼牌的雪花膏，再來一條素凈點的的確良手帕。”

許大茂對著售貨員，派頭十足地說道。

售貨員是個年輕姑娘，見許大茂衣著光鮮，說話客氣，態度也很好，麻利地取了貨。

“多少錢？”許大茂掏出錢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露出一疊角票和幾張大團結，看得秦京茹眼睛都直了。

在鄉下，幾毛錢都是大錢，她爹娘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張大團結。

“雪花膏八毛五，手帕三毛二，一共一塊一毛七。”售貨員報了價。

許大茂眼皮都沒眨一下，抽出一張五塊的遞過去，找回零錢后，順手就把雪花膏和嶄新的手帕塞到了秦京茹手里：

“拿著！女孩子家，皮膚得保養，手帕也得干凈。剛才哭鼻子，那條舊的該扔了。”

秦京茹捧著散發著淡淡香氣的雪花膏和柔軟的手帕，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洋洋的。

長這么大，除了她爹媽，還沒人對她這么好，這么大方。

“許……許干部……這太貴重了，我……我不能要……”

她結結巴巴地推辭，臉頰緋紅。

“哎！跟我還客氣什么！”許大茂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溫和。

“這點東西算什么？以后你要是愿意，我帶你吃遍京城小吃，逛遍所有公園！故宮、北海、頤和園，那才叫好地方！”

他又順手在旁邊的糖果柜臺稱了半斤水果糖，也塞給了秦京茹：

“拿著，甜甜嘴兒，把剛才的不痛快都忘了！”

秦京茹徹底被許大茂的“豪爽”和“體貼”俘虜了。

她低著頭，緊緊攥著手里的東西，心里小鹿亂撞。

眼前的許干部，不僅是個有身份的人，還這么溫柔，這么大方，跟鄉下那些愣頭青小子完全不一樣，也比那個只會瞪眼睛發脾氣的傻柱強一百倍！

一種從未有過的、朦朧的情愫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覺得，要是能嫁給許干部這樣的人，那該是多幸福的事啊！

許大茂看著秦京茹那副含羞帶怯、滿眼崇拜的樣子，心里冷笑連連。

小丫頭片子，就是好騙！幾塊錢的東西，就把你收買了？

不過，這丫頭確實水靈，比家里那個不下蛋的母雞強多了！

他腦子里已經開始盤算著更長遠的計劃。婁曉娥那女人，出身不好，又生不出孩子，早該換了！

這秦京茹雖然是鄉下來的，但年輕、單純，看起來也能生養。

先把她哄住，穩住她，等時機成熟，就跟婁曉娥離婚，把這丫頭娶進門！

到時候，既報了傻柱搶他風頭的一箭之仇，又能抱得美人歸，說不定還能添個大胖小子，一舉三得！

逛完了街，許大茂看了看天色，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提議送秦京茹去火車站。

“京茹同志，今天讓你受委屈了。我看你暫時還是先回鄉下待幾天，避避風頭。

不然你在院里住著，秦淮茹和你那個厲害的表姨媽，還有傻柱，肯定還會找你麻煩。”

許大茂語重心長地勸道，臉上全是“為你著想”的誠懇。

“你放心，這邊的事情，我來幫你周旋。等過段時間，風平浪靜了，我再想辦法接你來城里玩，到時候咱們好好聚聚。”

秦京茹剛剛嘗到一點城里的甜頭，又要離開，心里很是不舍，尤其是舍不得身邊這位“許干部”。

但她也知道許大茂說得有道理，自己剛才把表姐和傻柱都得罪了，再回去確實尷尬。而且許干部答應了還會接她來，這讓她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那……好吧。許干部，都聽您的安排。”秦京茹乖巧地點點頭，眼圈有點發紅。

“這就對了！”許大茂贊許地笑了笑。

“回去之后，就說相親沒看上，別的什么也別多說。尤其是咱們今天出來的事兒，千萬別讓你表姐知道，免得她又胡思亂想，從中作梗。”

他特意叮囑，加深兩人之間的“秘密”聯系。

秦京茹用力點頭：“嗯！我記住了，許干部，誰我也不說！”

許大茂滿意地點點頭，領著她坐上了去往火車站的公交車。

一路上，他又說了不少城里的新鮮事，逗得秦京茹暫時忘卻了離愁。

到了火車站，許大茂一直把秦京茹送到站臺上，看著她上了那趟慢悠悠開往鄉下的綠皮火車。

臨分別時，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五塊錢，硬塞到秦京茹手里：“拿著，路上買點吃的。窮家富路，別虧待自己。”

“許干部！這可使不得！您已經給我買東西了……”秦京茹急忙推辭。

“拿著！”許大茂不容分說，把錢塞進她外套口袋。

“聽話！回去好好等著，等我消息！”他深深地看了秦京茹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占有欲。

秦京茹的心跳得更快了，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她隔著車窗，看著站臺上沖她揮手的許大茂，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但這次，是感動的淚，是充滿期盼的淚。

在她心里，許大茂的形象已經無限高大起來。

火車緩緩開動，許大茂臉上的笑容慢慢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得意和算計。搞定！這丫頭，跑不了了！

他轉身，哼著小曲，心情愉悅地往四合院走。

卻沒注意到，在火車站廣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雙銳利的眼睛將剛才站臺上的那一幕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