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塑料布抖聲混進別的響。棚角麻袋動。楊雪醒，看麻袋縫稻草動。男人醒，手按她膝蓋，指尖涼，是夜里按她肩的手。

黑夾克坐起，手摸腰后刀，瞪麻袋。“裝?！彼f，腳踹麻袋，袋口稻草落，露布。

麻袋破，一只手撐出，指甲嵌泥。楊雪縮肩，男人拽她躲，撞翻棚角罐頭，響。爬出眾是老頭，咳。攥木牌，字模糊，?！皾O”。

“老陳？”男人說。老陳抬眼，笑，牙缺兩顆：“小江……你也來?！?

黑夾克踢老陳腳邊木牌：“貨呢？”老陳咳，指麻袋深處：“被……海鼠啃半箱……”楊雪看，麻袋縫露碎片，像她奶奶樟木箱青銅鏡。

男人摸出地圖，展開。楊雪見，地圖邊緣墨跡暈染處，與老陳木牌“漁”字能拼。

黑夾克踹麻袋，罐頭滾到楊雪腳邊，她低頭，見罐頭底粘紅綢線頭，與自己手里殘片質地同。

風停，塑料布不抖。老陳拽男人褲腳：“小江，別信他……他要找不是貨，是……”黑夾克刀抵老陳脖子。

男人按黑夾克持刀手，指節白：“地圖星圖，你看懂？”黑夾克笑，刀回收半寸：“你爹當年靠這圖找歸墟號，可惜……”

楊雪把紅綢殘片按地圖上，殘片缺口對上線。老陳咳，摸出鐵盒，開，內有半塊紅綢，與楊雪手里嚴絲合縫。

“你哥……”老陳看楊雪，眼里有水：“他在歸墟號，等綢子聚齊?！?

黑夾克笑，刀尖轉男人：“你以為你爹觸礁沉？他被自己帶的貨壓沉——那些青銅鏡，不是古董，是……”

遠處浪急，拍礁石聲混進悶鐘聲，一下，又一下，像從海底出。楊雪低頭，紅綢殘片與老陳半塊拼，繡字完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