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落地窗照進辦公室時,林曉被一陣規(guī)律的鍵盤敲擊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一件深灰色西裝外套,袖口處有淡淡的雪松香氣。“幾點了?“她揉著眼睛坐起來,發(fā)現(xiàn)陳默仍坐在電腦前,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昨晚包扎的繃帶。“六點四十。“陳默頭也不回地回答,聲音里聽不出疲憊,“你睡了五個小時。“林曉猛地跳起來:“我的筆記本——““在這里。“陳默指了指辦公桌,“沒動你的研究資料。“林曉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一把抱住筆記本,像護崽的母貓。她偷偷翻開扉頁,確認那片柳絮還在原處,才長舒一口氣。“你的'少絮柳'研究,“陳默突然開口,“是個人項目?“林曉的手指僵住了:“你怎么知道——““你筆記本第三十七頁有詳細記錄。“陳默終于轉過身,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我不小心看到了。““不小心?“林曉瞪大眼睛,“那可是我的私人筆記!““它掉在地上,我只是想撿起來。“陳默的表情難得有一絲窘迫,“不過你的雜交思路很有創(chuàng)意,用本土垂柳和北美紅楓進行基因重組?“林曉張了張嘴,突然泄了氣:“局里不批經(jīng)費,說這種研究太天方夜譚。“她撫摸著筆記本封面,“但如果我們能培育出少絮甚至無絮的柳樹品種...““城市過敏癥候群會減少37%。“陳默接話,調出一組數(shù)據(jù),“我去年做過相關調研。“兩人對視一眼,某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在空氣中流轉。林曉先笑了:“所以我們不僅要在老槐樹上達成共識,還要一起拯救柳絮過敏患者?“陳默正要回答,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他的助理小王抱著一疊文件進來,看到林曉時明顯愣了一下:“陳工,九點的會議資料準備好了...這位是?““市園林局的林工程師。“陳默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擋在林曉和辦公桌之間,“她來討論古樹移植方案。“小王狐疑地看了眼茶幾上狼藉的披薩盒和啤酒瓶,又瞄到文件柜上那盆格格不入的多肉植物,嘴角抽了抽:“需要我準備咖啡嗎?““兩杯,謝謝。“林曉搶先回答,然后壓低聲音問陳默,“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糟糕?“陳默打量著她:亂蓬蓬的馬尾辮,皺巴巴的工裝褲,臉上還留著沙發(fā)靠墊的印子。他伸手從她發(fā)間取下一片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的樹葉:“非常專業(yè)。“林曉拍開他的手,卻忍不住笑了。陽光正好照在她的酒窩上,陳默突然想起她筆記本里那張素描下的日期備注——4月7日,柳絮初遇。“你應該回去換身衣服。“他移開視線,“會議前我去接你。““不用,我車上有備用衣服。“林曉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常年野外作業(yè)的必備技能。“她猶豫了一下,“那張素描...畫得還行嗎?“陳默的耳尖微微發(fā)熱:“比例很準確。““我可是植物學兼修過美術。“林曉得意地揚起下巴,然后壓低聲音,“關于少絮柳的事...““我會保密。“陳默點頭,“不過如果成功了,我要第一個知道。““成交!“林曉伸出小拇指,在陳默困惑的目光中強行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這是人類之間的約定儀式,陳工。“小王端著咖啡進來時,正好看到一向不茍言笑的老板被一個陌生女孩勾著小拇指,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市政會議比想象中更劍拔弩張。當陳默展示修改后的方案時,坐在后排的一個西裝男子突然舉手:“我是海外投資團的代表張明遠。請問保留這些老樹導致地下車庫縮減兩層,經(jīng)濟損失誰來承擔?“林曉瞇起眼睛。這個男人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袖扣閃著冷光,說話時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譏笑。“我們通過優(yōu)化空間結構彌補了容積率損失。“陳默的聲音冷靜,“具體數(shù)據(jù)在第27頁。““數(shù)據(jù)可以造假。“張明遠輕笑,“我更關心的是,為什么方案修改得這么突然?“他的目光在林曉和陳默之間游移,“聽說兩位最近走得很近?“會議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林曉猛地站起來:“我是專業(yè)評估古樹價值,與私人關系無關!““是嗎?“張明遠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桌子中央。照片上,陳默和林曉站在老槐樹下,他正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花粉,兩人距離近得曖昧。林曉倒吸一口冷氣:“這根本是——““角度問題。“陳默按住她的手,“張代表如果對方案有異議,可以通過正式渠道反映,不必搞這種小動作。“會議不歡而散。走廊上,林曉氣得發(fā)抖:“那個混蛋在跟蹤我們?““他是沖我來的。“陳默的聲音異常冰冷,“三年前我拒絕了他一個違規(guī)項目的設計委托。“林曉正要追問,手機突然響起。接完電話后,她的臉色變得煞白:“試驗園出事了...我的雜交柳苗全部被人為破壞了!“陳默一把抓住她顫抖的手:“我送你過去。“試驗園里一片狼藉。精心培育的三十七株柳苗被連根拔起,實驗記錄本被水浸泡得字跡模糊。林曉跪在泥地上,捧著一株被踩斷的幼苗,肩膀無聲地抖動。“監(jiān)控呢?“陳默問旁邊的園丁。“昨晚突然故障了。“老園丁搖頭,“真奇怪,這么多年從沒出過問題...“陳默蹲下身,從泥土中撿起一個閃亮的東西——一枚袖扣,和他今天在會議室看到的一模一樣。“林曉,“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們需要談談張明遠。“
作者努力碼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