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顧佳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劉灞橋，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辭。”

劉灞橋的心猛地一沉，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們是上下級，而且……”顧佳影頓了頓，抬起頭，目光直視著他，眼神復雜，“我們不是一路人。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劉灞橋有些急了，“長官，我是真心……”

“你現在是傷員，需要靜養。”顧佳影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置喙，“你的傷情穩定，但需要時間恢復。處里特批你一周假期，好好養傷。”

劉灞橋看著她那張重新覆上冰霜的臉，心里一陣失落。

他知道，顧佳影這是在拒絕他。

雖然她的眼神里似乎藏著些什么，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老劉！你小子命真大啊！閻王爺都不敢收你！”

龍曉云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猴子

看到龍曉云，顧佳影像是松了一口氣，站起身，對著龍曉云點了點頭：“龍隊長，劉灞橋就交給你了。醫生說他需要多休息，不要讓他太激動。”

“放心吧，顧長官！我保證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龍曉云拍著胸脯保證。

顧佳影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在離開前，目光復雜地又看了劉灞橋一眼，那眼神深處似乎藏著一絲歉意，又或是一絲不忍，但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抓不住。

她轉身，干脆利落地離開了病房。

看著顧佳影離去的背影，劉灞橋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龍曉云一屁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說道：“行啊你小子，可以啊！連顧長官都親自守著你，面子夠大的啊！”

他曖昧地撞了撞劉灞橋的胳膊：“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對顧長官有意思？我可跟你說，那可是咱們特務處的一朵高嶺之花，眼光高著呢！你小子，我看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劉灞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吃你的蘋果吧，話怎么那么多！”

猴子也湊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候著他的傷勢。

“龍哥，你來的正好，”劉灞橋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問道，“東來客棧那邊怎么樣了？俘虜都押回去了嗎？還有……我記得當時好像看到……”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第一行動隊的張隊長，他……他怎么樣了？”

爆炸前那凄厲的慘叫和倒下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龍曉云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嘆了口氣，說道：“老劉，你先別激動。東來客棧的行動很成功，抓了不少日諜，電臺和密碼本也繳獲了。戴老板對這次行動非常滿意，還特意表揚了你和顧長官。”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低沉：“至于張隊長……他……他為了掩護弟兄們撤退，被手雷炸中了……當場就……犧牲了。”

劉灞橋的心猛地一揪，雖然他和張隊長交情不深，但同在一個特務處，抬頭不見低頭見，也算是個相熟的同僚。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

“媽的！”劉灞橋低聲咒罵了一句，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這就是咱們這行的命，今天不知道明天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你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祖上積德了。”

病房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過了一會兒，龍曉云才重新開口：“行了行了，別想那么多了。你小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傷。顧長官可是親自給你批了一周假，這待遇，整個特務處都沒幾個人有！好好歇著吧，等你傷好了，哥哥我請你喝酒，給你去去晦氣！”

劉灞橋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他知道龍曉云是好意，但張隊長的死，像一塊石頭壓在他心頭，沉甸甸的。還有顧佳影那模棱兩可的態度，也讓他有些煩躁。

這個亂世，想要活下去，想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真是太難了。

一周后，劉灞橋背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行動基本無礙。

他銷了假，第一時間來到了特務處，徑直走向三組組長辦公室。

顧佳影正坐在辦公桌后處理文件，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請進”。

劉灞橋推門而入。

看到是他，顧佳影握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如常。“傷好了？”

“托長官的福，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劉灞橋立正站好，回答得中規中矩。他刻意忽略了心頭那點異樣的情愫，將姿態放得很低。

顧佳影點了點頭：“嗯，你來得正好。有新的命令，召集各行動隊隊長開會。”她拿起桌上的幾份文件，“走吧。”

會議室里，特務處第三組下轄的九個行動隊的隊長已經悉數到齊。

龍曉云也在其中，看到劉灞橋，對他使了個眼色。

顧佳影走到主位，將文件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眾人：“諸位，今天召集大家來，是宣布戴老板的一項重要任命。”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劉灞橋身上。

“鑒于第一行動隊隊長張明遠同志不幸殉國，經戴老板批準，第九行動隊副隊長劉灞橋，作戰勇猛，屢立奇功，特晉升為上尉軍銜，即日起，調任第一行動隊隊長！”

此言一出，會議室里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劉灞橋，眼神各異，有驚訝，有羨慕，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嫉妒。

劉灞橋自己也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幸福會來得如此突然。

第一行動隊隊長，那可是僅次于龍曉云這個第九隊老牌隊長的位置了！

“劉灞橋，出列！”顧佳影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劉灞橋猛地回過神，大聲應道，跨前一步。

顧佳影拿起一份委任狀，鄭重地交到他手中：“劉隊長，希望你帶領第一行動隊，再創佳績！”

“卑職定不辱使命！”劉灞橋握緊手中的委任狀，心中豪情萬丈。

”散會！“顧佳影聲音清冷的說道。

劉灞橋故意拖著沒走，顧佳影覺得他這是有話要說。

這時辦公室里只剩下劉灞橋和顧佳影一個人了。

劉灞橋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支岡田次郎的微型照相機，又拿出了那支沉甸甸的，田中茂身上搜出來的特制鋼筆。

“長官，這兩樣東西，我覺得你應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