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偽裝與欺騙
- 異教手札
- 頌世歧
- 2190字
- 2025-05-02 12:00:00
“剛剛那個人可能不是船員,我去看看她想做什么。”
腳步聲走過拐角,羅素推開門,正要出去,轉頭又叮囑貝蒂:
“你先休息吧,沙發夾層有一把改裝的柯爾特,滿彈夾,如果有需要就拿出來用。”
“我的行李箱里有幾件備用武器,密碼是我在巴別塔的學號。”
他探頭快速撇了一眼,勾著門框一翻身,爬上天花板,像蜘蛛般撐著墻和天花板行走。
房門悄然合攏,留下沉默的少女,面朝空蕩蕩的門板,蕩起的風吹亂金發,格外狼狽。
接近午夜的拉撒路號仍有船員在活動,忠實的履行職責。
長廊里亮著燈光,監視器的紅點時不時閃爍,調轉方向。
相對狹窄的過道彌漫著海水的腥味,“清潔工”站在拐角抽煙,一身筆挺的黑色軍裝。
腳步聲由遠至近,清潔工捏著香煙,一只手按住槍套,凝視聲音的來源,緩慢躬身。
他拔出槍,子彈“咔嚓”上膛,槍口向下,確保隨時都能抬槍射擊,朝來人喝問:“口令!”
“晚上好,今天的口令是:美神維納斯。”
俊俏青年夾著筆記本,不急不緩的從走廊盡頭出現,看模樣像是輪機長手下的一個年輕人。
清潔工松了口氣,握著槍,叼著煙靠在墻上,沒好氣的訓斥道:
“夜里走路小心點,沒事別亂走,最近船上可能要出事。”
“回去記得跟輪機部那邊說一聲,我們宿舍的空調壞了,趕快派個人過來修一修。”
目送滿口答應的年輕人離開視線,中年清潔工掐滅香煙,抬起手去看腕表,確認時間。
通行人員記錄,通行時間記錄。
“咚……”
他猛地抬頭,粗糙手掌按住手槍,目光掃過昏暗的走道。
空無一物,長廊的燈光穩定的提供照明,監視器沒有發出警報聲。
空氣過濾器低沉的嗡鳴里,并沒有其他雜音,海浪的節拍早已被他熟悉,更不會有誤。
可是剛剛的聲音是什么?
有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的目光集中在腕表上的時候,從走廊盡頭出現,又消失。
大海上不乏亡魂的傳說。
拉撒路號所接觸的東西,也遠非可笑的鬼魂或怪談所能比擬。
剛剛是幻覺還是切實的恐怖?
出于謹慎,清潔工按住耳麥,向水手長漢伯格匯報情況。
在得到指示后,他拔出手槍,謹慎地循著感覺,朝輪機部年輕人離開的方向探索。
這個人的出現不對勁。
這里確實是輪機部船員今天的通行路線之一。
但對方并沒有帶工具,而是拿著筆記本和軟尺,也沒有其他組員陪同。
極為可疑。
而且下層船艙之前出過事。
難道是當時有什么東西逃出來了?
清潔工走過長廊,細致的搜索沿途的每個角落。
可是一直等到與同伴交匯,得到消息的水手長漢伯格過來,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回去休息吧。”
水手長漢伯格拍著清潔工的肩膀,審視后沒發現問題。
“今晚先不要值班了,去醫療部找里厄醫生做點檢查,你的工作先交給預備組的人。”
“之后我會找輪機部核對人員情況,再次檢查下層船艙。”
羅素從拐角探出頭,看了他們一眼,轉身繼續跟上那個女孩。
過道還是太窄了,差點就被逮到。
太久沒有潛行,技術都有點生疏了。
但對面這份警惕性也不像是普通水手,倒像是經受過專門訓練的軍人。
拉撒路號到底在運輸什么?
為什么每個船員都配槍?
老公爵的莊園可真難拿,這拉撒路的秘密,看著不簡單啊?
羅素駐足在長廊拐角,輕巧的爬上天花板,卡著視野避開巡邏的船員,繼續尾隨。
他總覺得自己以前好像干過類似的事情。
但是仔細回憶,又沒有什么印象。
思慮之間。
少女已走進一間與別處不同的艙室,雕花木門,守著兩個船員。
里面正傳出小提琴的曲聲,拉的似乎是《下雨的時候》。
羅素倒吊在天花板與墻體的連接處,閉目傾聽,判斷聲音。
“海倫小姐,這是那位客人的尺碼。”
安樂走進房間,將筆記本放在桌面,站在旁邊靜候房間的主人結束演奏。
這里絲毫不像女孩的房間,裝飾雜亂卻又富有生活氣息,像是某個男孩十幾年的住所。
墻上到處貼有各種風景照與合影,靠墻擺有兩個柜子,里面是各種雜志和電影碟片。
緊挨著床的小桌子上還有個老式唱片機,里面放有黑膠唱片,同樣在演奏《下雨的時候》。
單人床上還丟著兩張偷拍的照片,老船長同黑衣青年站在護欄邊上,面朝蔚藍色海洋。
而房間的主人則站在窗前,西裝筆挺,專注的在唱片機的伴奏里拉響哀傷的小提琴。
可以想象,在拉撒路號上的漫長歲月里,海倫是如何度過。
作為船長安德烈從海里撈起來的棄嬰,她被全船的人一起養大。
音樂、攝影、讀書……整日的重復上個世紀的生活方式,想象陸地的模樣與常人的生活。
她不被允許接觸網絡,沒有正常的身份,父親是年老的船長,母親是拉撒路號與整個海洋。
她是一個沒有在任何國家登記,沒有身份證明,沒去過任何教堂,沒在任何學校讀過書……
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人。
只有拉撒路號的魔鬼們記得她。
安樂像是在憐憫,又像是沉浸在哀傷的音樂里。
她站在墻邊,看著那些合照,悄悄藏好匕首,做單純的聽眾。
許久,曲畢。
海倫放下小提琴,從桌上拿起筆記本,匆匆掃了幾眼。
“謝謝你,霍爾。”
她抓起年輕人的手,笑容真摯又熱切:
“爸爸說過,只有歌瑞爾家族的人同意,我才能去外面看看。”
“他說我沒有謀生的手藝,要是去了陸地,一定會在街邊餓死。”
“但我會彈琴、寫劇本、會做飯、會做衣服……怎么可能找不到能夠謀生的工作?”
“等我做一件禮服,送給那位客人,說不定我就能離開了!”
安樂學著‘霍爾’的模樣點頭,用各種花言巧語去哄騙。
可她心里卻只覺得悲哀。
某種意義上,安德烈船長說的沒錯。
一個單純到愚蠢,能把編出來哄騙小孩的說辭當真的女孩,在陸地確實難以體面的生活。
就連她要好的朋友霍爾如今也已經死了,葬身魚腹——為了活命,安樂親自動的手。
不過,就算是沒死,其實區別也不大。
因為霍爾是大副安排的演員。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