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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晚宴

  • 明末大海賊
  • 菊花一支
  • 2857字
  • 2025-04-28 19:16:48

揚州城內,閩揚綢莊

鄭鴻逵坐在二樓賬房,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面前的賬冊攤開,墨跡未干。鄭福站在一旁,手里捧著新制的算盤,臉上掩不住喜色。

“四爺,這個月綢緞莊凈利一千二百兩,比上月多了三成。”鄭福撥弄著算珠,聲音里透著興奮,“咱們的布匹價格比蘇家低,可質量不差,那些大戶人家現在都認咱們的招牌。”

鄭鴻逵嘴角微揚,手指在賬冊上點了點:“織坊那邊呢?”

“擴建已經完成,新招的織工都安頓在鄭莊了。”鄭福翻出另一本賬冊,“現在每日能出素綢八十匹,花綢四十匹,若是再添些織機,產量還能翻一番。”

“不急。”鄭鴻逵搖頭,“先穩住現在的訂單,等咱們的綢緞莊在揚州站穩腳跟,再擴大生產。”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運河上往來的船只。揚州北三十里的鄭莊,原本只是個荒廢的小村落,如今卻因織坊的擴建,漸漸熱鬧起來。織工們拖家帶口地落戶,搭起簡陋的屋舍,形成了一片小型聚落。鄭鴻逵甚至讓人在莊子里教織工子弟識字算賬。

“林虎那邊如何?”他問道。

“船隊已經擴充到二十條,都是從福建調來的老手。”鄭福回答,“按您的吩咐,咱們的貨現在走水路,比陸路快了三日,成本也降了不少。”

鄭鴻逵點點頭:“再添十條船,把運河這條線徹底吃下來。”

鄭福猶豫了一下:“四爺,運河上水匪不少,咱們的船若是再擴張,恐怕……”

“怕什么?”鄭鴻逵笑道,“咱們的船掛的是福建水師的旗,哪個不長眼的水匪敢劫?”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一名家丁匆匆上樓,躬身道:“四爺,州府的周師爺來了,說袁大人今晚設宴,請揚州富商商議賑災之事。”

鄭鴻逵眉頭一挑,和鄭福對視一眼。

“賑災?”他輕笑一聲,“袁大人倒是會挑時候。”

傍晚,醉仙樓

醉仙樓是揚州城最奢華的酒樓,平日里來往的皆是達官顯貴。今日袁彭年設宴,樓前早已停滿了轎馬,錦衣華服的商賈們三三兩兩步入廳內。

鄭鴻逵踏入酒樓時,廳內已坐了不少人。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織金直裰,腰間懸著塊羊脂玉佩,整個人顯得沉穩而不失貴氣。一進門,他便察覺到數道目光投來——有好奇的,有審視的,也有敵意的。

“鄭將軍!”袁彭年遠遠地招呼,臉上堆著笑,“來來來,這邊請!”

鄭鴻逵拱手行禮,目光在廳內一掃,很快鎖定了坐在主桌的蘇明遠。對方正端著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袁大人。”鄭鴻逵走上前,微微頷首。

“鄭將軍年輕有為,短短時間便在揚州闖出名堂,實在令人佩服。”袁彭年笑瞇瞇地說道,隨即引他入座。

鄭鴻逵落座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這場宴會名義上是商討賑災,可實際上,不過是官府借機讓商戶掏銀子的把戲。他在前世參加過不少類似的“慈善晚宴”,表面上是募捐,背地里卻是利益交換。

這種場合他太熟悉了,無非是官商勾結的戲碼,但他可不會白白浪費這個拓展人脈的機會。

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掃過廳內的商賈們。這些人衣著光鮮,談笑風生,可眼底卻藏著算計。

他忽然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疊精致的布制名片,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朝最近的一桌走去。

“這位老爺,在下鄭鴻逵,閩揚綢莊的東家。”他遞出一張名片,聲音溫和卻清晰,“咱們的綢緞用料上乘,價格公道,若是有興趣,歡迎來鋪子里看看。”

那桌的商人愣了一下,隨即接過名片,笑道:“久仰久仰!鄭將軍的綢緞,如今可是揚州城里的搶手貨!”

鄭鴻逵微微一笑,又轉向下一桌。

“這位老板,咱們的織坊新出了一批云紋錦,色澤鮮亮,最適合做春衫……”

他像一只游魚般在席間穿梭,每遞出一張名片,便簡短地介紹幾句。這些商人平日里雖也互相攀談,可像鄭鴻逵這般直接推銷的卻極少見。一時間,廳內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蘇明遠坐在主桌,臉色漸漸陰沉。他原本打算在宴會上給鄭鴻逵難堪,卻沒想到對方反客為主,竟把賑災宴當成了自家布匹的推介會!

“鄭將軍!”他終于忍不住,提高聲音喊道,“袁大人正在講話,您這般四處走動,未免有些失禮吧?”

廳內一靜,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鄭鴻逵。

鄭鴻逵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蘇明遠,臉上依舊掛著笑:“蘇二爺說得是,是在下唐突了。”

他緩步走回座位,卻故意在路過幾位鹽商時又遞出幾張名片,低聲道:“改日再詳談。”

蘇明遠眼角抽了抽,強壓怒火。

袁彭年見狀,干咳一聲,開口道:“諸位,今日請各位來,是為商討賑災之事。近來北方流民南遷,朝廷下令各府設粥廠救濟。揚州乃富庶之地,自當為朝廷分憂。”

他環視眾人,繼續道:“本官希望各位慷慨解囊,共渡難關。”

話音剛落,蘇明遠便站起身,高聲道:“袁大人心系百姓,蘇某深感佩服!蘇家愿捐銀五百兩,以表心意!”

他說完,目光挑釁地看向鄭鴻逵。

廳內響起一片贊嘆聲,眾人紛紛附和。

“鄭將軍。”蘇明遠似笑非笑,“您初來揚州,便打響名聲,想必也是心懷仁義之人。不如您也表個態?”

鄭鴻逵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緩緩站起身,環視眾人,聲音沉穩:“袁大人憂國憂民,鄭某自當效仿。只是前些日子鋪面修繕耗費許多,實在是拿不出多少銀錢來。”

蘇明遠也不惱,“鄭將軍非是本地人,不愿為他鄉出一份力也是自然。”

廳內一靜,隨即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鄭鴻逵心里直罵娘,這孫子處處給自己下套,愣是要坑自己一把,隨即把心一橫。

“在下雖然人微言輕,但也有一顆拳拳之心,實不忍見生民受苦,雖然力微但也不敢推辭。”

“那這城外搭設粥棚,賑濟災民一事,將軍可愿意效勞?”袁彭年見縫插針。

“知府大人有命,下官自是無有不從。”

袁彭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道:“鄭將軍果然深明大義!”

蘇明遠瞇了瞇眼,他本以為鄭鴻逵會推辭,卻沒想到對方竟一口應下,這小子倒是會裝模作樣。

鄭鴻逵微微一笑,繼續道:“不過,鄭某初來乍到,對揚州城外的情形不熟,還需諸位多多協助。”

他說得客氣,可話里的意思卻很明白——出力可以,但要我一人扛,沒門。

袁彭年哈哈一笑:“自然自然!在座的都是揚州城的棟梁,自當齊心協力!”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商戶紛紛表態,可捐的銀子卻一個比一個少。鹽商捐了五百兩,米商捐了三百兩,布商更是只肯出兩百兩。

鄭鴻逵冷眼旁觀,心中早已了然,這群人精得很,嘴上說得好聽,真要掏銀子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摳。

宴會結束后,袁彭年笑瞇瞇地送客,可一轉身,臉色便沉了下來。

“大人,蘇二爺的銀子……”周師爺低聲問道。

“退回去。”袁彭年冷哼,“本官還不缺這幾百兩。”

“那其他商戶的……”

“照舊。”袁彭年擺擺手,“他們捐的這點銀子,還不夠塞牙縫的。”

他望向鄭鴻逵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鄭鴻逵,倒是有趣。”

回府的馬車上,鄭鴻逵紅著臉,身上一股子酒氣,可是腦袋卻清醒得很。

鄭福忍不住問道:“四爺,您真要去賑災?那可不是個好差事。”

鄭鴻逵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賑災?呵,不過是場戲罷了。”

“那您還答應?”

“答應,自然有答應的道理。”鄭鴻逵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蘇明遠想借機給我挖坑,那我就讓他看看,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夜色中,鄭鴻逵的嘴角微微揚起。

鄭鴻逵掀開車簾,望著遠處運河上林虎新買的船。“你明天去鄭莊,挑三十個機靈的小伙子,要識字的。”

“啊?”

“粥廠要管,生意也要做。”他放下簾子,黑暗中眸光如刃。“蘇明遠想看我手忙腳亂?我偏要讓他看看,什么叫現代公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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