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聞言,垂著眼瞼看她。
她的個子,在女孩子里,屬于高的了。
但在他面前,還是矮一個頭。
風過林梢,斑駁的樹影覆在她明媚的面容上,掠過她彎起的唇角,像誰用淡漠在熟宣上淺淺暈染,每一筆都透著靈動的韻致。
他微微瞇起眸子,不解的問,“女朋友?”
“曖。”虞寧輕快應下,笑瞇瞇的看他,“請問男朋友喊我有什么事?”
陳川無語,“你應得倒是干脆。”
“那是。”虞寧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陳川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問,“你自己找上來的?”
“不然呢?某人叫都不叫我一下。”虞寧斜仄著他,“害我剛進來就被攔了,又沒什么出入證,只能跟那大叔說,我是你女朋友了。”
“大叔不相信你會有我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只能說,讓他給我帶路,讓他當面問問你了。”
陳川:“……”
這種時候,還不忘把自己夸上。
他沒在這事上多問,“去摘嗎?”
“摘什么?你不是說桃子還沒熟嗎?”
“李子和櫻桃、梨子都可以摘,還有我們集東鎮的特色甜瓜。”
“那就櫻桃。”
“嗯,走吧。”陳川拿起地上的剪刀和減下來的樹枝。
櫻桃園里,有三個女孩正在體驗了,好巧不巧,其中有一個就是剛剛追著陳川要聯系方式的女孩。
“噢喲。”虞寧撞了下他的胳膊,“巧了,你的桃花也在耶。”
“梯子在那邊,你自己搬?”陳川無視她的話,反問道。
“你搬。”
“……”
進果園的錢沒交就算了,現在指使他這個老板,倒是順口得很。
陳川轉身去搬來梯子,放在一顆櫻桃樹下,歪頭示意,“上吧。”
果園里的櫻桃樹算不上高,但樹杈上面的,日照足一些,基本都紅透了。
虞寧走過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踩上梯子。
果園里的路不是很平,踩到第三階時,梯子忽然晃了下,慌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過兩秒的功夫,梯子就穩住了,有只有力的手掌撐住了她的背。
感受到身后那只手的力量,虞寧的心莫名就穩穩落回肚子里了,長長舒了口氣。
“你扶著別松手。”
陳川撐在她如蝶翅搬的薄背上的手頓了下,到底是沒收回來,“摘吧。”
虞寧也沒再往上爬,扯過一個枝頭,將摘了幾把櫻桃丟進他遞給她的小籃子里。
統共摘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她就扶著男人的肩膀跳下來了。
籃子里的櫻桃一半都不到。
“你這果園那么大,收果子的時候不得累死?”她活動了下有點酸的手臂。
“有機器,有請工人。”
“那這正片果園都是你家的?”
“嗯。”
“山也是?”
“承包的。”
“這么多樹的都是你家里人種下的?”
“請了工人。”
虞寧點點頭,嘗了顆原生態的櫻桃,甜滋滋的,她彎起眉眼,捻了一顆送到陳川嘴邊,“你嘗嘗,好甜。”
陳川后仰避開,“不吃。”
大概是常年水果吃太多的緣故,他不太喜歡吃水果。
虞寧橫他。
不吃拉倒。
收回手,就把櫻桃塞自己嘴里了。
一路往園區大門口的方向走,陳川問她,“不摘了?”
“不摘了,好熱。”虞寧搖頭,她已經出汗了。
這會已經快到十點了,日頭也是越來越大了。
她身上這套休閑運動服,本來是覺得早上冷才穿的,這一活動,她都想把外套脫了,但又怕山里有蟲。
陳阿姨說得對。
這山上,是得早點上來。
像她這個點上來,剛爬上來,太陽也就上來了。
她問,“你還要繼續忙?”
“嗯。”
“行吧,那我自己下去,你忙去吧。”說著,她瀟灑的擺了擺手,拎著櫻桃籃走了。
走到岔路口,籃子里的櫻桃就吃得差不多了,手上還沾了櫻桃汁,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這里到山腳下要走將近半個小時。
她忍不了。
果園外面的岔路口右邊的指示牌寫的是“云溪山頂”,想來就是陳川說看日出日落的地方。
她準備去溪水邊洗個手。
走了五分鐘,她就看見林子小道下方的溪流了,便小心翼翼走下去,蹲下身子洗了個手。
準備起身時,一條黑色的蛇忽然從溪水里游到她腳邊。
要說所有動物里,除了蟲子外,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她“啊”了聲,瞬間失了理智,慌亂的跺了跺腳,身形踉蹌,一腳就踩在溪里了。
鞋和褲腿全濕了。
好在蛇被她這大動作給嚇跑了。
她也不敢在這下面多做停留,忙走上樹林小道上,緩緩蹲下身子,將濕透了的鞋子脫下來。
“嘩啦”一聲,感覺從里頭倒出兩斤水來。
怎么回事?
短短幾天她都被嚇多少次了?
她這沉著冷靜,職場精英的形象是徹底毀在集東鎮了。
看著還在滴水的襪子和褲子,她無奈的嘆口氣,現在怎么下山呢?
就這樣濕著回去?
坐著深思了兩分鐘,她決定不放過這個能矯揉做作的好機會,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川的電話。
鈴聲響了十多秒才被接通。
她倒是很想表現出那副哭唧唧,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但她深吸了兩口氣,也沒做出來。
只能道,“陳川,我在溪邊遇到蛇了。”
電話那頭的陳川聞言,急忙問,“蛇?咬傷了沒?”
“沒有,就是踩溪里了,鞋子褲子都濕了。”
“在果園對面的林子?”
“嗯。”
“知道了。”
撂下這句話,陳川就掛了電話,快速從梯子上下來,扯下手套,塞給一旁的工人,囑咐了兩句,就往果園門口走了。
幾分鐘后,他就看見坐在路上的身影,身邊還放著一只濕透了的老爹鞋。
虞寧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他,揚起抹笑,“你來了。”
陳川擰著眉走過來,“你跑這邊來做什么?”
“洗手。”
陳川不放心的多問了一遍,“沒咬傷?”
“真沒有,有的話,我早就跟你賣慘了。”
“……”
陳川不搭理她的沒正行,只看了眼她濕到小腿處的褲腿,她另一邊的褲子應該是被水濺上去的。
鞋子應該沒事。
穿著濕鞋子走半個小時路下山,肯定會很難受。
他抿了抿唇,對上她深不見底的灰黑色的瞳孔,“把鞋拿上。”
虞寧沒問為什么,拎著鞋子。
下瞬,一道黑影忽然在她面前蹲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