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吾名金不換
- 拯救文明?關我大唐諜子什么事
- 樂齡
- 4298字
- 2025-05-09 11:56:13
“什么什么紅袖添香,我根本沒去過那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男人說著將銀子偷偷塞進口袋里,一臉的不耐煩,隨即起身準備轉身離開。
咻—
陸潯手指一彈,一根竹簽穩穩插在了男人后腦勺的頭發上。
男人臉色瞬間一僵,完了,碰到硬茬冤大頭了。
他忽的轉過頭來,神氣一悲,哐當一身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爺,你行行好,我錯了...”
“我那天千不該萬不該心生歹念,竟想著搶了您的錢袋,我不是有意的啊...”
“我上有八十歲的臥床老母,下有呱呱墜地的啞巴孩子,我沒辦法啊...”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這一馬吧...”
男人說著竟老淚縱橫,直接在陸潯面前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這可一瞬間把陸潯看呆了。
還有這操作的?
不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嗎,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這怎么一下子全都套上了,就這賴皮程度,自己還得好好學啊。
“哭完了沒。”
陸潯說著干脆找了個石臺,一屁股坐在那。
男人見陸潯不為所動,繼續臉色一悲,他幾乎跪著挪到陸潯身前,邦邦兩個響頭就磕在地上,然后抬起頭來從兜里摸出一小袋銀子,顫巍道:
“我...我身上就這些了,小爺您全部拿去,這和上次銀子是還差了些數,但是您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家取去...”
“你家住哪,我跟你一起去。”
陸潯心內壞笑,臉上卻依然板著臉,聽男人這么一皮,那恨意倒也退去了大半,不過陸潯知道那話里估摸著沒有一句真的,他是看到剛才和那個婦人爭吵時,這男人倒是真的給了回扣的銅板。
而且確實也算同道中人,只是坑蒙拐騙的法子不一樣而已,且男人這身厚臉皮的性子,自己真的還要贊賞一番。
能屈能伸啊,江湖險惡,男人何必為難男人。
“這就不必了吧,小爺你何苦趕盡殺絕...”
男人看陸潯沒有太大惡意,倒也露出幾分真誠,自己這一跑肯定就是溜之大吉啊。
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突然又換了一副決絕的表情。
“反正今天栽您手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男人說著把脖子一伸,哎,我就賭你下不去手...
“錢我拿了,這附近還有沒有沒打烊的酒樓,你請我去吃喝一頓,這事就算過了。”
陸潯想著反正睡覺都還沒個著落,剛才在拱橋下又吐了個干凈,現在胃里空蕩蕩,餓的都有點發慌了,這免費蹭一頓順便睡個覺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啊。
“當真?”
男人眉頭一皺,有點不太相信,剛才那一手飛竹簽,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保不準還是個高手,高手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的?
“那就不當真?”
陸潯咧咧嘴,指尖上又冒出一根竹簽來。
“有的有的,原來小爺您也是性情中人,您早說啊,走走走,我帶您去個地方!”
男人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帶著穿了道黑巷,陸潯跟在后頭本能地放緩了步子。
這不能怪自己小人之心了,實在是才從死亡巷子里逃出生天,這陰影可太大了。
“走啊小爺,這里面有個老牌酒樓,挺偏,但味道很正的。”
男人看陸潯放慢了步子,回頭催促道。
陸潯依然板著臉,他特意瞇著眼睛望了望巷子的盡頭,才快步跟上。
在巷子中間有一處較窄的鵝卵石鋪就的臺階,陸潯跟著臺階往上繞,徑直上了二樓。
門口沒有招牌,等到陸潯進到屋子里頭,才在掌柜臺的后墻上看到“太白”二字,這字飄逸狂舞,霸氣十足,陸潯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兩位住店還是..喲,這不是我金老弟嗎?這個點,你不去街上賺錢,跑這來干嘛。”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掌柜抬頭瞅了眼,發現是熟客,便笑著緩緩走了過來。
陸潯特意瞥了眼老頭的步伐,沉穩有力,是個練家子啊。
“上頭那房還空著沒,給整點吃的,老規矩,順帶兩壇燒刀子。”
“你這太小氣了,帶客人來還喝什么燒刀子,我給你整兩壇劍南燒,房空著呢,你們先去上吧...”
男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隨即招呼著陸潯往三樓去。此時二樓只有一桌客人,來這地方的多半應該也都是熟客,不然壓根找不著。
上三樓的梯子是實木的,陸潯腳踩上去寂靜無聲,他心里又暗暗咂舌,剛才那盤著上來的鵝卵石一看就是精心雕琢過的,大小幾乎一樣。
這地方,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檔啊。
三樓是用竹欄隔開的雅舍,門簾則是用刺繡的黑布擋著,上面繡著精美的各式圖案,每個屋子都是類似推門的格局,男人似乎輕車熟路,帶著陸潯走到了一處靠窗的屋子里。
“這里左觀可以細看西街小橋流水,右觀可以眺望東街繁華,是個難得的賞景佳處。”
“小爺你先坐會,我下去拿酒上來。”
陸潯點點頭,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倒不是說自己有點被害妄想癥,只是似乎這種感覺許久未曾有過。
對,太陌生了。
陌生到陸潯覺得有點不真實,他走到剛才男人的位置悠悠站定,看著東街那邊依然亮如白晝的繁華的夜,心里五味陳雜。
不一會,男人端著一個大盛盤上來,腋下還夾著兩壇子酒。
陸潯瞥了一眼,好家伙,這哪里是夜宵,簡直就是小半個全席。
一盤燒鵝,一份大碗的玉米仁炒飯,一盤長條的香煎海魚,一盤糖醋排骨,再加幾盤搭配的小菜。
“今兒那老頭心情好,說這燒鵝剩的也就剩了,直接白給了。”
男人笑盈盈說著將盤子擱到桌上,這下輪到陸潯有點小尷尬了,本來只是想著蹭個飯睡個覺,這直接讓他蒙圈了。
“坐坐坐,這就當是賠禮飯了,咱這也算不碰不相識,我看小爺你也是同道中人,咱們江湖規矩不多,先滿一個。”
男人眼神毒辣,說的卻風輕云淡。
“吾名金不換,敢問小爺尊姓大名。”
陸潯杯子還沒端,整個人愣了一下,這么直接的嗎。
“陸...陸潯。”
“陸地的陸,潯陽江頭夜送客的潯。”
“小爺好名啊,走一個?”
陸潯依然沒端杯子,這整的有點不太適應啊。
“我喝酒不行,得先填填肚子。”
“那你先吃,這酒就當我自罰,給小爺賠個不是。”
金不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嘶...還得是這劍南燒啊,真潤。”
“今兒托小爺的福,才能喝到這心心念念的酒,我再走兩個,罰個三杯。”
陸潯看著他自顧又連喝兩杯,便舉杯小抿了一口。
“吃吃吃,這燒鵝和炒飯是老頭一絕,其他菜也都不差的,趕緊嘗嘗。”
陸潯其實早就快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此時也不再客氣,自顧盛了碗飯,猛吃起來。
燒鵝皮酥肉嫩,入口香鮮,陸潯心里忍不住贊了一句,這比那些大酒樓的好上太多倍了啊!
“如何?是不是很地道。”
金不換看著陸潯的表情笑著問道,他也不夾菜,只是自顧繼續喝著,三杯又三杯。
“你不吃?”
陸潯嘴里包著飯,抬頭問道。
“我不餓,再說,這酒也是糧食啊,一樣的一樣的。”
金不換說著似乎覺得小杯喝的不過癮,直接拿起壇子咕嚕咕嚕往嘴里灌。
陸潯嘴巴一頓,這喝酒的性子,像極了謝小環。
兩人就這么一人吃飯一人喝酒閑聊著,金不換中途還下去拿了一次酒,陸潯也算意思性地喝了幾杯。
“不瞞小爺,現在這銀子可難匡啊,金某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去整這些下三濫的勾當。”
金不換似乎有點微醺,開始扶著桌子主動找起話題。
“怎么說?”
陸潯當然不會去問他為啥不找個靠譜的事做,就這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陰暗世道,哪有什么靠譜的活計。
所以說到底陸潯和金不換都是一類人,就那類生活在最底層苦苦掙扎的人。
“我需要太多銀子了,這還遠遠不夠啊…”
金不換哀嘆一聲,眼神有點迷離地瞥向東街繁華的夜市。
“你這不是就混個活人樣就成了嗎,要那么多銀子干嘛。”
陸潯不解。
“那青樓里有個姑娘,我得贖她…”
陸潯聞言瞪著眼睛抬起頭來,眼前這個坑蒙拐騙偷盜耍奸無濫不干的人,竟然還是個癡情種?
這可把陸潯稀奇到了。
“就紅袖添香里,有個姑娘,早和金某我私定終身了,但是我銀子不夠,贖不了她。”
“我上次去問過紅姨,她說那姑娘是當紅頭牌,要想贖身,得拿十萬兩。”
頭牌?
陸潯眉頭一皺,頭牌姑娘能看的上你?
這話陸潯沒說,保不齊人家有點其他本事,就能讓姑娘心甘情愿跟著也說不定哈。
“哪個姑娘,我也經常去那勾欄聽曲,看看我認不認識。”
陸潯只是想幫著捋捋,萬一自己見過,也好從旁人的角度分析分析利害關系。
畢竟這十萬兩,又不是十個銅板,這得坑多少個姑娘嬸嬸老太婆老大爺才能湊夠數。
“想不到小爺也好這一口啊…”
金不換抹了把臉,隨即湊近了些輕聲道:
“就那蓮花姑娘,你認不認識?”
陸潯心里猛的一驚,這不真就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這何止是認識這么簡單了,這簡直不用太熟。
但陸潯表情未變,假裝思索一番才悠悠道:
“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可能見過那么一兩次吧。”
“東街那個聚寶齋你知道吧,那里邊有個釵子,蓮花姑娘說挺好看的,我帶她逛過幾次,她每次就看著那釵子發呆。”
“我知道那十萬兩銀子肯定是遙遙無期的,我現在只是想著先湊錢給她把那釵子買下來。”
金不換說到這,眼里堆著笑容,繼續悠悠朝著紅袖添香的方向望著。
“什么釵子,要多少銀子?”
陸潯不知道金不換和那位蓮花姑娘的感情到底如何,但是聽這么說,似乎還有那么親密。
“就一支金絲盤燕釵,九百九十九兩銀子。”
陸潯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什么玩意就一千兩,張口就來啊!
“本來今天晚上應該差不多湊齊了,不過趕上小爺這趟,我明兒再去整點,就應該差不多了。”
金不換說著又繼續把酒倒在杯里滿上。
“走一個,走一個。”
陸潯提杯碰了下,心里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天看到的那個叫什么花重錦的男人和他說。
他想想又算了,金不換自己肯定知道蓮花姑娘的那檔子事,既然人家都不介意,自己為何多嘴去提。
“這錢你拿著吧,回頭把那釵子買了,你那位蓮花姑娘應該會挺喜歡的。”
陸潯說著從口袋里把剛才那個錢袋掏了出來扔在桌上。
反正這飯也蹭了,錢就當做個順水人情,還給他得了。
“不用不用,一碼歸一碼,這錢本就是小爺的,今兒碰見就是緣分,小爺這個朋友,金某我交上了。”
“以后有啥用的著金某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就住在對面那條烏衣巷子里,小爺要是不嫌棄,隨時可以來找我。”
金不換說著擺擺手繼續道:
“這屋里還有間客房,小爺要是沒啥事今晚就在這歇著,我回頭要老頭給您找身干凈衣裳來。”
金不換說著就準備起身。
“你不喝酒了嗎,還要去哪?”
陸潯看著他打算離開,輕聲問道。
“我去樓里逛一下,順便去看看她。”
“你把這錢拿上,如果夠剛好可以去買了那個釵子,順便帶過去,這頓飯就當抵了那銀子了,別再推脫。”
陸潯起身強行把錢塞他兜里,這人情都到這份上了,不得不順了。
金不換看陸潯態度堅決,也不再扭捏。
“那就先謝過小爺了,明兒有時間咱晚上再來這好好喝一頓。”
“明兒我請。”
陸潯笑了笑,搶著說了一句。
“行,那我先走了。”
金不換眼里閃過一絲異樣,隨即轉身便朝樓梯口走去。
陸潯看著他背影,沒有再多言。
但愿賤命有好報。
倒不是自己不想跟著去湊這個熱鬧,實在是那邊人多眼雜,還要防著那個捕塊,那地方,自己沒法現身啊。
而且陸潯也確實困的慌,金不換走了不到一會,有個小二便拿了一套干凈的衣裳上來,陸潯洗了個澡將衣服換上便直接倒頭就睡。
...
不知過了多久。
恍惚之間陸潯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本能地睜開了眼。
天并未亮,屋內漆黑一片,陸潯下意識地就摸向了腰間的短刃。
“這位公子,是我。”
那個留著山羊胡的老掌柜正提著一盞油燈,腳步急促地走了過來。
陸潯眉頭微皺,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金老弟殺人了,現在正在南城外的一處林子里躲著,說想要公子去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