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金光從遙遠的哀慟山脈深處沖天而起，只一瞬間就蓋過了兩輪月亮，光芒乘著波濤洶涌的陽系魔法之風朝著新武城涌來，使城頭烽火臺上熊熊燃燒的告警烽火成了無法與日月爭輝的螢火之光。

新武城下深邃的黑暗被由遠及近漸次照亮，雖然并不刺眼，但成千上萬黑壓壓的鼠輩在這突如其來的光芒照耀下不知所措。即使化成了人形，刻在骨子里的本性讓鼠輩們依然畏懼使它們無所遁形的光芒。

緊接著，十幾座敵臺上的炮手們抓住了這絕無僅有的良好視野與時機，十幾座八牛炮幾乎同時發出了怒吼。略有參差的爆炸聲匯聚成了海嘯般的巨浪，緊接著燃燒著烈焰的巨大彈丸，朝城下擠擠挨挨的鼠輩們撲去。

在所有奴隸鼠、氏族鼠驚恐的小眼睛中，十幾枚實心鑄鐵炮彈撞進了鼠群中。

在旁觀的人眼中，這些大鐵球的速度看起來并不算很快，炮手盯著火炮的彈道，就能看到在黃色的火光軌跡中，有個黝黑的球體內核畫出了一道模糊的軌跡向遠方飛去。

然而這些看似慢悠悠的鑄鐵炮彈蘊含著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力，任何被直接集中的鼠輩都在瞬間碎成了肉沫，僅僅只是擦過，大塊大塊的血肉、肢體就被撕扯了下來。

每一次炮彈在地面上彈起，就會有一圈鼠輩的下半身被卷進去、扯成碎片，徒留鮮血四溢的上半身在地上痛苦地尖叫、爬行；當炮彈從空中落下，無論是甲胄、盾牌還是血肉之軀，都會被一視同仁地砸成碎末，留下殘缺的下半身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鼠輩驚慌失措四處亂跑的爪子之間。

與前方毫無反應時間的同族不同，陡然亮起的戰場令后排的鼠輩們清晰地看到了炮彈來襲的軌跡。排在隊尾的奴隸鼠、氏族鼠立刻尖叫著四散逃離戰場。隊伍中央的鼠輩們被擠擠挨挨的同類阻擋，沒法開溜，只能推搡著試圖從身邊同族的頭上爬過去，躲避一側飛來的火球，卻被另一個方向上飛來的炮彈砸了個正著。

一個個蠕動著堆疊起來的老鼠塔被炮彈狂暴的動能打碎，完整的、零碎的軀體漫天亂飛，大蓬大蓬黏黏糊糊的血肉潑灑在了地面上沒被擊中的幸運鼠頭上，徹底嚇破了這些鼠輩的膽子。

當一切都被隱藏在黑暗中時，所有的老鼠心中最大的恐懼是督戰隊的刀子和氏族長恐怖的折磨，可當戰場被照亮，具現化的死亡被人類玩意的炮彈送到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上時，所有的老鼠都崩潰了。

說來漫長，實際上金色的光芒只是照亮了整個戰場幾次呼吸的時間而已，濃重的夜色就重新籠罩了戰場。然而此時，看似搖搖欲墜的城頭變成了噬人的猛獸，每一只老鼠都在逃跑，盡可能地遠離戰場。已經攀爬在墻體上的奴隸鼠與氏族鼠甚至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絕大多數跳墻的老鼠毫無意外地摔死在地上，只有少數幸運砸在了同類身上的鼠輩一刻不停地逃走了。

手持火銃與弩箭的玉勇營、神機營士兵站在墻頭，用紀律嚴明的輪次射擊將弩箭與鉛彈的風暴投射到一片混亂的戰場上，把鼠輩們盛大的潰逃推上了最高潮。

原本像風暴中的礁石一樣沉默而堅毅的城外軍營突然大門敞開，裝備整齊、旗幟鮮明的玉勇步卒吶喊著從營內沖出。長戟與腰刀組成了無比高效的殺戮機器，只有寥寥不到二百人的隊伍像割過麥地的鐮刀一樣，迅速地、毫無滯澀地收割著鼠人的性命。

所有重新組織反抗的嘗試都被粉碎了，只有極少數隊伍是被發動反沖鋒的人類玩意正面擊潰，絕大多數斯卡文鼠人氏族長的親信嘗試號召身邊的同族重新恢復秩序的努力都是被潰堤洪水一樣的鼠人隊伍沖散的。

這些氏族長的親信憤怒地吱吱叫著，搖晃著任何堪稱識別物的旗幟、長矛，像平常一樣依仗著氏族長的權威痛罵這些同族的懦弱，發出各種各樣惡毒的威脅，然后在玉勇軍隊嚴整的隊列沖向自己之前毫不猶豫地丟下手上的旗幟加入了其他鼠人逃跑的隊列。

終于，從戰場遙遠的邊緣，傳來了急促的哨音。

自始至終躲藏在黑暗中，未曾露面的斯卡文鼠人氏族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倉促吹響的哨子接力一樣響徹了整個戰場，就像接連不斷地尖叫著“快跑！”，此起彼伏。唯有撤退的命令能夠被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每一個鼠輩耳中，并被完全不打折扣地堅決執行，鼠人龐大的軍隊徹底淪為了一盤散沙，朝著城外荒野中每一個沒有箭矢、鉛彈和刀劍殺來的方向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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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掃、上挑，然后直刺咽喉。

王大富手上的長戟晃了個虛招，成功騙開了暴風鼠手上的三角盾牌，卻被目標身邊的第二只暴風鼠劈刀架住。王大富猛然側身，險之又險地避讓開從地面死角刺出的鼠尾，尾巴尖上綁著的刀刃從玉勇步人甲上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帶起了一整片血紅色真氣的火花。

兩只老鼠迅速拉開了距離，發出威脅的嘶鳴聲，緩緩后退。

“想跑？！哼??！”

比王大富速度更快的是空中一叢叢飛來的箭矢。

民兵們沒有浪費玉勇步卒沖鋒爭取出來的時間與空間，還有一口氣的負傷者被同伴們抬到后方，交給了趕來支援的醫療隊。

在杏林娥與城中醫館大夫的指揮下，女子和半大的孩子幾人一組抬著草草綁成的擔架沖上了戰場，將傷勢還算穩定的傷員朝知府衙門、將軍府方向安全的后方轉移。杏林娥女修士的法術散發著瑩瑩綠光，大夫們卷起沾滿鮮血的袍袖，為骨斷筋折的重傷員做臨時固定與包扎，雪團兒抱著夾板和繃帶跑來跑去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不停。

而傷勢還不算太重的民兵們，在幾個包扎了傷口卻掙扎著不肯后退的士兵帶領之下，從兩側的街道朝著暴風鼠包圍了過去，站在建筑廢墟之上居高臨下地讓鼠人也嘗了嘗被投射武器全方位打擊的滋味。

這二十多只暴風鼠在斯卡文鼠人氏族長原本的計劃之中，起到的應該是一錘定音的作用。它們沒有像其他同族一樣被派去沖擊城墻，而是從坑道里鉆進了城內，顯然目標應該是趁著城內混亂一片突破城門的防御，把龐大的鼠人炮灰部隊放進城內。

只不過不巧的是，王大富及時地帶人頂在了最危險的地方。

鋪天蓋地的火光沖天而降，來自城墻守軍的壓制性火力將尚未來得及通過坑道撤退的夜奔鼠、暴風鼠徹底圈定在了一塊死地。來自城墻的背擊部隊也已經到了，厚背腰刀與大盾形成的壁壘進一步擠壓著鼠輩的活動空間，讓不少原本掉頭逃離的夜奔鼠只得又跑了回來。

王大富看到了在廢墟間輾轉騰挪的那個穿著灰黑色布袍的中年人身影，明黃色的亮光不時從他手上射出，針對性地打碎了一個又一個試圖組織反擊的老鼠頭目。

老鼠們徹底陷入了瘋狂。

與它們那些懦弱的族人不同，這些裝備精良的鼠輩作為氏族內精挑細選的老鼠勇士，絕不缺少狗急跳墻的瘋狂。它們紅了眼睛，毫無章法地朝著面前的人類發起了最后的沖鋒。

然而王大富已經懶得再理它們了，他甚至放下了手上的長戟。

零零散散的石彈在空中消失，又重新射向拼命搖動著投石索的夜奔鼠們，將瘋狂的嘶鳴打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青綠色的魔法火焰洪流瞬間吞沒了剩余的暴風鼠隊伍，將這些邪惡的鼠輩化成了一地焦炭。

王大富看著從左右兩個方向包圍過來的墨獅與玉獅，終于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