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銀，穿過稀疏的枝椏，在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地中間的篝火上面架著一個小陶罐，里面的暗綠色液體正在不斷地翻涌。

白發的獵魔人用衣物掩住口鼻，右手拿著一個枝杈不斷攪拌著。

“狗油和附子草的味道，你遇到詛咒生物了？”

“嗯，”

沉悶的聲音從厚厚的衣物下傳來，“和你打完牌之后，我就去四處轉了轉。

看看這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委托，反正那個小鵪鶉看起來得在這里住上幾天。”

杰洛特蓋上蓋子，暫時隔絕了刺鼻的氣味。

閉上被熏得泛起血絲的雙眼，深呼了一口氣。

“接了什么委托？”

“我在村子的告示板上發現了這個。”

說罷將兜里卷成一團的紙張往后一甩。

維恩抬手接過。

“好心人！

我的孩子，萊娜，她才八歲！三天前中午還在村口玩，轉眼就沒了影兒！

那群天殺的烏鴉……黑的，繞著她打轉！

求您了，好心人！希望您剁碎那些鬼東西！

那些烏鴉人！

我攢了一籃雞蛋還有他爹留下的五十克朗。

這些全給您！

若嫌不夠，我愿給您擦一輩子馬鞍！

——艾爾莎，住在歪柳樹旁木棚。”

下面還新加了一行字：

“諸神在上！

艾爾莎上周不幸感染瘟疫死去，但是她的遺產足以支付報酬。

如果哪個好心人找到了她的孩子，請把他帶過來。

——村長霍爾姆斯”

“烏鴉人？這倒是稀奇。”

維恩眉頭一挑，露出好奇的神情。

“嗯，我估計是什么詛咒生物。”

說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正要打開蓋子再次觀察一下。

突然發現地上投映的影子——

那張臉上赫然延伸著鳥喙狀的突起。

“烏鴉人？”杰洛特瞳孔微縮，右手放在胸前準備隨時釋放法印。

即便最老練的獵魔人，也不敢小覷這個瘋狂世界可能孕育的任何怪物

——小心謹慎才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第一準則。

杰洛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來，身體微微下伏。

肌肉繃緊，金色的貓眼用余光緊緊注視著那道影子。

“這是什么？”

不解且帶著一絲怒氣的聲音響起，

“你跟蹤我？然后專門做了一個這玩意來嚇我？”

只見維恩戴著一個覆蓋頭頸的皮質頭罩，鳥喙狀的凸起足有半尺多長。

眼孔處填充著兩個圓形鏡片，整體泛著詭異的漆黑光澤。

“跟蹤你？白狼，我為什么要跟蹤一個大男人？因為你昆特牌打的差？”

維恩將頭套摘了下來，向著杰洛特晃了晃。

隨后微微皺眉，適應了一下空氣中的惡臭。

“這是我……發明的防毒面具，可以隔離氣味。”

“防毒……面具？”杰洛特半信半疑。

“當然，”

維恩敲了敲鳥喙，“我可沒閑工夫做玩具嚇唬老人家”

……

……

“誒！這玩意還真好用！”

“是吧！”

月光下，兩個鳥嘴怪人蹲在篝火旁交頭接耳。

“你怎么想到的？這里面是什么？草藥？”

“對，草藥和煉金黏土。”

維恩得意地調整著鏡片，“我準備拿這個賣錢，你覺得怎么樣？”

杰洛特望著眼前晃動的鳥喙，嘆了口氣：

“那些家伙會以為這是女巫的什么詛咒道具。”

“不，我們不賣給平民！”

“那你賣給誰？”

“當然是班·阿德和艾瑞圖薩的那些術士們！

他們要做實驗對吧？那他們就需要這個!”

“額……”杰洛特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看著維恩。

斟酌著問道：“你沒有和女術士打過樁？”

？

“和這個有什么關系？”維恩一頭霧水。

“他們是什么？”

“術士啊！”

“他們為什么叫術士？”杰洛特循循善誘的說道。

“因為他們會魔法啊！”維恩簡直要氣笑了。

“沒錯。”杰洛特無奈的攤手手：

“一陣風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么要戴這個？”

“好吧……”

維恩忘記了這里和前世的不同之處。

“但是！”他又想起了什么，

“這個可以隔離病毒或者細菌，杰洛特，他們的風可做不到這一點！”

“什么是病毒、細菌？”

杰洛特眼中露出純真的目光。

“額，比如……瘟疫這樣的。”

“你說這個可以治療瘟疫？”杰洛特站起身來，吃驚地問道。

“不不不，是預防，有概率防止感染。”

“多少概率？”

維恩沉思了一會，“大概兩三成？

預防感染的話，我還要再優化一下：

這個只是臨時做的，像這種皮革的連接處要用蜂蠟進行密封。

外面還要包裹一層浸蠟的細密亞麻布，方便隨時拆下來消毒。

鳥嘴也要優化一下，全身也要穿密封的罩衣。

這樣優化后或許有一半概率。”

杰洛特盯著嘴里念念有詞的維恩，心里涌出一陣親切感。

“維恩的母親應該也是一個女術士。”

他暗自揣測，“這些知識絕不是獵魔人訓練能涵蓋的，但是……那我沒必要去問。”

隨即拍了拍維恩的肩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維恩困惑地看著對方詭異的表情，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回去吧，劍油熬的差不多了。”杰洛特不等維恩發問便想溜走。

“等等，”維恩叫住他，“明天我跟你一起。”

“行。”杰洛特略微想了一下表示可行，將劍油分給了他一份。

維恩搖了搖頭，打量了一番，還是將劍油收起，“明天我送你一個好玩意。”

……

……

“這就是你說的好玩意？這么大？”

杰洛特手忙腳亂接住拋來的碩大球體。

“對，配套的錢袋。”

維恩又扔來一個鼓囊囊的皮袋，里面叮當作響。

“裝著炸彈就像裝滿克朗，碰到意外直接輸入魔力然后丟出去，沒人會跟可愛的克朗過不去的。”

杰洛特一時語塞，但還是比了個大拇指。

“這是什么炸彈。”

“混合型——就是舞動之星加月之塵和阻魔金，對大部分生物都有效。”

“阻魔金？很貴的，多少錢？”

聽到這里，杰洛特皺了皺抿了抿嘴問道。

“這個不要錢啦，送你的。”

維恩擺了擺手，“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杰洛特也不矯情，直接收下：

“去找委托人說的那片森林了解下情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