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霓虹在蘇暖暖的手機屏幕上折射出七彩光斑，她蹲在烤冷面攤前，手指快把屏幕戳出火星子：“王翠花你夠了！這個月第八次讓我砍拼多多了！“

語音條里傳來閨蜜理直氣壯的聲音：“這可是最新款戴森吹風機！就差你這一刀了！等姐們兒薅到羊毛，請你吃加十個蛋的煎餅果子！“

蘇暖暖翻了個白眼，正要退出界面，突然彈出個金光閃閃的直播間。畫面里坐著個穿“拼多多周年慶“文化衫的年輕男人，正在用修長的手指剝小龍蝦，腕間百達翡麗在補光燈下閃得刺眼。

“家人們，今天砍到榜一大哥就送蘭博基尼五元購車券。“男人慢條斯理吮了下指尖，突然湊近鏡頭，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出陰影，“這位'反詐中心蘇警官'，你要不要...“

“啪！“蘇暖暖手一抖，烤冷面醬汁精準滴在Home鍵上。等她手忙腳亂擦干凈，直播間已經變成“該賬號涉嫌違規已被封禁“的提示。

“現在的詐騙犯都這么卷了？“她盯著屏幕上殘留的小龍蝦油漬，“用美男計就算了，還知道精準狙擊我的警官證備注名？“

第二天清晨，蘇暖暖頂著黑眼圈沖進市局，迎面撞上刑偵隊長：“小蘇，昨晚反詐APP后臺顯示你識別到一個新型詐騙賬號？“

“啊對！是個裝成拼多多客服的...“她突然卡殼。總不能說因為看帥哥剝小龍蝦太入神，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舉報了人家十八次吧？

審訊室空調發出茍延殘喘的嗡鳴。蘇暖暖看著玻璃對面正在嗦AD鈣奶的男人，他穿著藍白條紋的文化衫，胸前印著“今天你砍了沒“，腳上那雙洞洞鞋居然還別著拼多多限量版蔬菜徽章。

“姓名？“

“陸深。“

“年齡？“

“二十八。“

“職業？“

“拼多多首席砍一刀體驗官。“男人從褲兜掏出張鎏金名片推過來，二維碼上還粘著片香菜葉。

蘇暖暖捏著名片的手微微顫抖：“所以您直播間說的蘭博基尼五元購...“

“哦那個啊。“陸深從帆布袋里掏出個印章，“啪“地在審訊筆錄上蓋了個“百億補貼“的鋼印，“現在去4S店提車，尾款用這個抵。“

監控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嗆水聲。蘇暖暖看著鋼印上“最終解釋權歸拼多多所有“的小字，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短信：【您舉報的賬號經核實為拼多多官方直播間，信譽分已恢復】

“陸先生。“她露出核善的微笑，掏出警務通對準二維碼，“麻煩配合我們做個反詐驗證...“

“滴——“警務通突然黑屏，跳出一行炫彩彈幕：【恭喜獲得砍價特權！全場商品0.01元起！】

陸深托著下巴看她手忙腳亂地戳關機鍵，忽然從洞洞鞋里抽出張皺巴巴的傳單：“蘇警官要試試我們新出的反詐保險嗎？被詐騙一單賠十倍，首單砍一刀只要9.9。“

“叮咚！“蘇暖暖的拼多多自動彈窗：【您的好友“今天你砍了沒“贈送百萬補貼大禮包，請立即領取】

審訊室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陸深歪頭看著她漲紅的臉，忽然舉起AD鈣奶：“干杯？“

審訊室的百葉窗漏進一縷蜂蜜色夕陽，在陸深蓬松的卷發上暈開暖融融的光圈。AD鈣奶的吸管被他咬出細小的月牙痕，隨著歪頭的動作，文化衫領口露出半枚青檸色的胎記。

蘇暖暖望著警務通屏幕上的粉色彈窗，睫毛在臉頰投下不安的蝶影：“陸先生，這種系統漏洞...“

“不是漏洞哦。“陸深忽然從帆布袋里摸出個毛線團，靈巧的手指穿梭在淺紫色絨線間，“拼多多的算法就像織毛衣，有時候看似跳針的線頭...“他手腕一抖，絨線在指間綻開朵鈴蘭，“其實是藏著驚喜的暗紋。“

空調暖風裹挾著椰奶香輕輕浮動，蘇暖暖這才發現他帆布袋里塞著袋南國椰子糖。糖紙折成的千紙鶴從袋口探出頭，翅膀上還畫著笑臉涂鴉。

“要嘗嘗嗎？“陸深變戲法似的摸出顆糖，糖紙在他掌心窸窣作響，“海南老農用椰漿熬的，比AD鈣奶甜三十七個百分點。“他眼里晃著碎鉆般的光，腕間的百達翡麗映著夕陽，秒針走動時泛起漣漪似的金紋。

蘇暖暖遲疑的瞬間，那顆糖已經輕輕滾到她面前。椰子糖在審訊燈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像顆被晚霞吻過的琥珀。

“叮——“警務通突然響起溫柔的系統提示音。蘇暖暖低頭看去，防詐頁面不知何時變成拼多多果園界面，棵掛著“蘇警官專屬“名牌的椰樹正在云朵里舒展枝葉，每片葉子都墜著星星狀的水滴。

陸深的洞洞鞋在地面蹭出小貓撒嬌般的輕響：“這是我新設計的防詐小游戲，澆滿七天水能領真椰子。“他舉起織到一半的毛線團，淺紫色鈴蘭正好擋住偷瞄她的視線，“就當...給人民警察的慰問品？“

暮色漸濃時，值班民警送來兩杯紅棗茶。白瓷杯底沉著圓滾滾的桂圓，陸深捧著杯子呵氣的樣子，像只偷喝甜湯的布偶貓。他文化衫后背的“砍價我是認真的“字樣被暖氣烘得微微卷邊，倒顯出幾分孩子氣的柔軟。

“其實那個直播間...“他的指尖在杯口畫圈，水紋晃碎了一池星光，“是我在測試新型交互模式。“椰子糖在他腮邊鼓起一個小包，聲音變得含混又柔軟，“用美食品鑒降低用戶防備，再植入防詐知識——可惜第一次實驗就被小蘇警官斬于馬下。“

蘇暖暖忽然注意到他手機屏保是張泛黃的老照片：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踮腳往警局信箱塞感謝卡，漫天梧桐葉里，“反詐先鋒“的錦旗若隱若現。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細雪時，陸深從毛線團里勾出條綴滿鈴蘭的圍巾。“見面禮。“他將圍巾疊成朵溫柔的云，輕輕推過桌面，“用的是海南黎族阿嬤教的古法編織，能防靜電哦。“

蘇暖暖指尖觸到絨線里藏著的暖寶寶，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春雪落在鈴蘭花瓣上。陸深起身時帶翻了一地椰子糖折的千紙鶴，慌慌張張去撿的背影，意外透著十七歲少年般的笨拙。

“明天還來送慰問品嗎？“值班民警打趣的話被風雪卷走大半。陸深在玻璃門邊回頭，文化衫肩頭落著未化的雪粒，眼睛卻亮得像藏著整個春天的螢火蟲：“要來看小蘇警官種椰子樹的！“

暮色完全籠罩城市時，蘇暖暖發現圍巾流蘇里系著枚小小的二維碼。掃開的瞬間，拼多多專屬客服對話框彈出條語音：

“今天看到你睫毛上沾的烤冷面芝麻啦，像落了一串星星。“陸深帶著笑意的聲音混著海浪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