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的暗巷彌漫著腐臭氣息,沈雪衣拽著蘇燼躲進廢棄的柴房。追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月光透過破窗,在地面投下細碎光影。
“分頭走。“沈雪衣將半塊玉佩塞進他掌心,“明日辰時,城西土地廟見。“不等蘇燼回答,她已破窗而出,銀鈴聲在夜色中漸漸遠去。
蘇燼貼著墻根疾走,忽聽得拐角處傳來異響。他屏息望去,只見兩名玄鷹衛正押著個灰衣少年,少年懷中露出半截蒼雪宮樣式的劍穗。
“放開他!“蘇燼揮出銀針,卻被對方躲過。灰衣少年趁機咬向玄鷹衛手腕,掙脫束縛跑來:“多謝公子!我叫阿離,是蒼雪宮的...“話未說完,一支弩箭擦著他耳際飛過。
追兵越來越近,蘇燼拉著阿離躲進地窖。地窖里堆滿陳舊的木箱,霉味刺鼻。阿離摸索著點燃火折子,照亮墻角——那里赫然畫著半朵梅花,與蘇燼玉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是...“蘇燼正要細看,地面突然震動。上方傳來腳步聲,有人低語:“確定他們在下面?“阿離臉色煞白,從懷中掏出個竹筒:“這是師父留下的煙霧彈,我們沖出去!“
濃煙騰起的剎那,蘇燼感覺后頸一痛,失去意識前,聽見阿離的驚呼:“小心!是...“
再醒來時,沈雪衣正俯身看著他,發間銀鈴幾乎要觸到他鼻尖。她身后站著阿離,神色愧疚:“對不起蘇公子,我以為你是敵人...“
蘇燼坐起,發現身處一間破舊民宅。窗外晨光熹微,沈雪衣遞來一碗藥:“先喝了,追兵暫時退了。“她指尖殘留著淡淡的雪蓮清香,蘇燼接過碗時,目光不自覺落在她染血的裙擺上。
“接下來怎么辦?“他問道。沈雪衣望向窗外,遠處城墻垛口飄著玄鷹衛的旗幟:“去京城。玄鷹衛的密令,或許與皇室有關。“
京城朱雀大街車水馬龍,蘇燼望著巍峨的城樓,手心微微出汗。沈雪衣換上男裝,束起長發,倒真像個俊朗的公子哥。阿離則扮作小廝,懷里藏著從蒼雪宮帶出的密信。
“先找棲鳳樓。“沈雪衣壓低聲音,“那里是江湖消息的集散地。“三人剛要邁步,忽聽得前方傳來喧嘩。人群中,一名華服公子正當街鞭打乞丐,皮開肉綻的聲音讓蘇燼皺眉。
“住手!“他撥開人群,卻被侍衛攔住。華服公子冷笑:“哪來的窮酸書生?“他手中鞭子突然甩向蘇燼,卻在觸及衣角時被沈雪衣截住。
“閣下如此恃強凌弱,不覺得有失身份?“沈雪衣指尖運力,鞭子應聲而斷。華服公子臉色鐵青,正要發作,忽見街角轉出輛青簾馬車,車中傳來清冷女聲:“九弟,還不回來?“
公子恨恨瞪了眼沈雪衣,甩袖離去。馬車經過時,車簾微動,蘇燼瞥見一抹月白色裙裾,以及若隱若現的赤色胎記——與父親書房暗格里的畫像,竟有七分相似。
棲鳳樓內酒氣熏天,說書人正講著蒼雪宮滅門案。沈雪衣點了壺酒,低聲向掌柜打聽消息。突然,二樓雅間傳來瓷器碎裂聲,一個醉漢跌跌撞撞跑下樓梯,懷中掉出半塊刻著玄鷹紋的腰牌。
蘇燼撿起腰牌,觸感冰涼。醉漢見狀,臉色驟變:“還給我!“他揮拳襲來,卻被阿離絆倒。沈雪衣扣住他手腕:“這腰牌哪來的?“
醉漢掙扎著:“我...我在城郊破廟撿的!“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射進幾支弩箭。沈雪衣拉著兩人躲進桌底,只聽樓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玄鷹衛,來了。
棲鳳樓內的燭火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沈雪衣將蘇燼與阿離護在身后,軟劍出鞘時泛起幽藍冷光。窗外的月光被玄鷹衛的身影遮蔽,他們手持玄鐵盾牌,組成嚴密的箭陣。
“放箭!”領頭的玄鷹衛一聲令下,數百支弩箭破空而來。沈雪衣揮劍旋舞,劍氣激蕩間,弩箭紛紛墜地。蘇燼趁機點燃隨身攜帶的磷粉,火光驟起的剎那,他看清了玄鷹衛腰間的令牌——與醉漢掉落的半塊嚴絲合縫。
“往密道走!”掌柜突然掀開地板,露出漆黑的通道。三人縱身躍下,身后傳來玄鷹衛的怒吼。密道內潮濕陰冷,墻壁上刻著奇怪的符咒,阿離舉著火折子仔細辨認:“這是墨家失傳的避塵咒,看來棲鳳樓背后...”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機關聲打斷。前方石壁緩緩打開,露出一間密室。密室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卷泛黃的卷宗,封皮上“玄鷹衛調令”幾個字刺得沈雪衣瞳孔收縮。
“找到了!”她沖上前展開卷宗,卻在看清內容時臉色煞白。蘇燼湊過去,只見上面赫然蓋著蒼雪宮的印璽——正是玄鷹衛用來誣陷沈雪衣的“證據”。
“這不可能!”沈雪衣的聲音發顫,“師父的印璽明明...”她突然住口,目光落在卷宗角落的梅花暗紋上。蘇燼也發現了異常,這朵梅花與他玉牌上的殘梅相比,多出了半片染血的花瓣。
密室頂部突然傳來石板移動聲,無數淬毒的箭矢傾瀉而下。沈雪衣揮劍格擋,蘇燼拉著阿離尋找出口。慌亂中,他的袖角被箭矢勾住,露出小臂上的舊傷疤——那是幼時被神秘人襲擊留下的,形狀竟與卷宗上的血梅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