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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鎖

  • 燎宋:覺醒年代
  • 旋步舞人罪
  • 2466字
  • 2025-04-21 15:15:00

商議妥當,陳家老宅里便開始為了這趟突如其來的應天府之行忙碌起來。

吳清蕙也一改往日的溫婉嫻靜,變得異常干練。

她沒有收拾那些尋常婦人遠行會帶的衣物首飾,而是將重心放在了藥品和最緊要的細軟上。

箱籠被一個個打開,又一個個合上,只留下幾樣最必需的東西。

“二郎,你去趟街口的‘回春堂’,買些上好的艾絨,再問問有沒有蠟封的蘇合香丸。就是那種能急救、能安胎定神的,路上帶著總能安心些。”

她嘴里念叨著,手上的活計卻快得很,一看就是心中早有計較。

聽了吳清蕙的交代,陳南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阿嫂列出的藥材。

艾絨、蘇合香丸固然重要,但……他想起前世急救知識,補充道:“阿嫂,除了這些,最好再備些止血散,要藥效最猛的那種。還有,若能買到幾錢上好的人參片吊命,以防萬一總是好的。我再看看能不能尋摸到一些烈酒,路上清潔傷口或許用得上。”

吳清蕙微訝地看了他一眼,自家這小叔子病好之后,似乎心思縝密了不少,往日里可沒這般機敏。

她點了點頭:“還是二郎想得周全,一并買回來。”

陳南應了一聲,正要出門,卻見吳清蕙走到里屋,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樟木箱子。

箱子有些年頭了,邊角都磨得露出了木頭本色。

箱蓋打開,她翻出一件疊得方正的半舊冬衣,料子和做工都透著當年的體面。

可她拿起剪刀,毫不猶豫,沿著夾縫,“刺啦”幾下。

幾張顏色發暗、邊緣起了毛的紙片被小心翼翼地抖落出來。

是交子!大宋一朝發行的紙幣。

那是她最后的體己,一直壓在箱底,從未動用。

如今,為了這趟前途未卜的應天府之行,她也顧不上了。

吳清蕙將那幾張交子仔細撫平,拿出針線笸籮,捻起針線,將交子細細縫入陳南的貼身短褂夾層里。

~~

陳南去藥鋪采買,又向相熟的船家預定船只。

一來二去間,叔嫂要遠赴應天府的消息,便在巷子里悄然傳開。

巷子口那位德高望重的保正王老翁,第一個坐不住,拄著拐杖,“噔噔噔”地沖進了陳家院子。

人未到,聲先至。

“胡鬧!簡直是胡鬧!“

老翁進了屋,拐杖杵得地板咚咚響,來回踱步,嘴里就沒停。

“陳二郎!吳家娘子!你們這是要干什么去?

陳官人當年在太學,那是啥人物?那是能領著上千學子叩閽請命,指著宰相鼻子罵的主兒!

結交的同年、認識的朋友,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就算應天府那邊有什么事,也自有同年故交照拂,哪里用得著你們倆去瞎摻和?”

老人家氣得不輕,恨不得掰開這兩個后輩的腦子瞧瞧。

“一個病才剛好,身子骨還虛著,一個還……還懷著身子,去那兵兇戰危之地?這不是添亂嗎!”

陳南和吳清蕙并肩站著,沒插話,任由老人家數落。

他們心里明白,老人家是真心疼惜他們,是長輩護著犢子。

等王老翁的氣喘勻了些,吳清蕙才上前一步,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王伯,您老的心思,我們都曉得。只是……家里的情況,您老大約也知道一些。如今這世道,誰說得準呢……”

她話頭一轉,避重就輕地找了個由頭。

“……前些日子,少陽捎信回來,說是……應天府那邊要開秋闈了,讓我帶著二郎過去,見見世面,也方便他在那邊照應。

二郎的身子骨,將養了幾日,已經好多了,我也還撐得住。

再說,我們雇了船,走水路,路上仔細些,應當無事的。”

話語溫和,卻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墻,將所有的勸阻都擋在了外面。

“您老就放寬心吧。只是我們這一走,這老宅子,往后少不得要勞煩您和街坊鄰居們,多幫忙照看著些。若是有個風吹草動,還望多擔待。”

說罷,院門口傳來驢車“吱呀呀”的聲響。

一個黝黑精瘦的車夫跳下車,揚聲喊道:“陳二郎,車備好了!”

這聲吆喝,如同一個信號,打斷了所有可能繼續的勸說和挽留。

吳清蕙不再多言,又與聞聲聚攏過來的幾位街坊鄰居們溫言好語地招呼了一番,拜托他們照看門戶。

鄰里們大多面露擔憂,七嘴八舌地叮囑著。

“路上不太平,多加小心啊!”

“吳家娘子,你這身子……可千萬仔細!”

“早去早回,家里有我們看著呢!”

……

嘆息聲,囑咐聲,混雜在一起。

但也知道陳家二郎要去應天府尋兄長是正經事,吳氏又是個有主意的,不好再多勸。

吳清蕙最后檢查了一遍門窗,用一把沉重的銅鎖鎖好了院門。

這才扶著腰,被陳南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上了車。

坐穩后,她回頭,對著送別的鄰里溫和一笑,輕輕揮了揮手,算是告別。

陳南站在驢車邊,看著身懷六甲卻毅然同行的阿嫂,再想想那個千里送人頭的便宜阿兄。

定了定神,扶著車轅,也跨了上去。

管他娘的。

來都來了。

這渾水,不蹚也得蹚。

歷史的車輪也好,命運的安排也罷。

他既然成了陳二郎,就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家散了。

只盼著……這一趟,還來得及。

——

七月的江南,正是梅雨季最纏綿難熬的時候。

連綿不絕的細雨如同愁緒,淅淅瀝瀝地敲打著運河上往來的漕船。

陳南他們乘坐的是一艘中等大小的貨船,兼帶捎客。

船艙低矮,光線昏暗。

艙里混合著桐油、魚腥和貨物受潮后散發出的霉味,并不好聞。

雨絲順著篷布的縫隙滲進來,在艙板上留下濕漉漉的印記。

陳南坐在靠近船舷的角落,手里捧著本書,心思卻并不在書頁上。

掀開油布簾子一角,外面是灰蒙蒙的江水,連著灰蒙蒙的天。

雨不大,卻綿密持久,將兩岸的景物都籠罩在一片水汽氤氳之中。

遠處黛色的山巒,近處搖曳的蘆葦,都失去了往日的鮮活色彩,只剩下單調而沉悶的灰。

吳清蕙坐在他對面,靠著艙壁,手里捏著針線,正低頭縫補一件陳南的舊衫。

許是船晃得難受,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抿得緊緊的。

她時不時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動作輕柔。

察覺到陳南的注視,她便抬起頭,努力彎彎嘴角,給個“我沒事,你放心”的笑。

“阿嫂,您靠著歇會兒吧,這針線活不急。”

“不礙事的,閑著也是胡思亂想。倒是你,船晃得厲害,仔細看書看壞了眼睛。”

吳清蕙嘴上說著,手里的針線卻停了下來,從隨身的小包袱里摸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打開來,是幾塊烘干的姜片。

“嘴里含上一片,去去濕氣寒氣,也壓一壓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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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宋代酒精度數較低(約10-20度),消毒作用有限;待元代《飲膳正要》始載蒸餾酒(燒酒),此處為陳南的對歷史細節存在的時代錯位認知。

注2:交子為世界最早紙幣,初為四川民間私券,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設益州交子務官辦。

“交子之法,蓋有取于唐之飛錢。”——《續資治通鑒長編》。

注3:王安石變法后推行保甲制,“十家為一保,選主戶有干力者一人為保正。”——《宋史·職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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