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緩緩從臺上走下，剛才那一掌，只是隨手拂塵。

外門弟子下意識讓出一條道來，尤其是和杜午陽關系好的，腦袋一個個低的如同鴕鳥。

“四哥！”李魁眼里滿是震驚：“我不是在做夢吧，四哥你竟然干翻了一個內門弟子。”

程功急匆匆的擠到近前，惜字如金的他此時語速和機關槍一樣：“陸沉，你突破到了煉皮境，有了真氣？沒有服用秘藥，你靠自己就練出了真氣？”

程功暗暗握緊了拳頭，又輸了，他又輸了，他心中五味雜陳，仿佛被一盆冰水潑醒，又像胸口壓了一塊石頭。

明明他已經足夠拼命，一天四粒藥連嗑帶煉，從早練到晚，只要再給他幾天時間，他必然能練出真氣，明明已經夠快了，可還是晚了陸沉一步。

“我靠，四哥太猛了！”徐青山是所有人中，最開心的一個，他拍著陸沉肩膀，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現在我們寢有煉皮境武者了！等競武一到，四哥你肯定能奪第一，那我們寢豈不是再也不用為秘藥發愁了！”

程功本來一臉失落，信心有些崩潰，可聽了徐青山的話，眼神一亮，整個人重新挺起脊背。

對，陸沉突破是好事。等幾天后他自己也突破，到時兩人一寢雙煉皮，必能在競武中大放異彩。

畢竟陸沉不吃秘藥，那個時候，寢里秘藥越來越多，他完全可以多買幾顆。

此消彼長之下，他和陸沉的差距又會慢慢縮減。

要不了多久，他還能超越陸沉！

一連三天過去，武館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人責罰陸沉廢掉杜日升，也沒有人通知他成為內門弟子。

按照義氣門的規矩，只要煉出真氣，內門弟子的身份就是板上釘釘。只是剛誕生真氣者根基未穩，短時間內還需要在外門繼續打磨心性與肉身。

武館不提，他便也當做未聞，一天照舊煉功、淬體、穩固真氣。

直到第四天清晨，忽有執事弟子尋上門來。

“陸師弟，館主大人召見。”

這次，陸沉倒是有些驚訝了。

義氣門的館主叫蘇龍淵，是一位練骨境的強者，武館里還有許多煉肉境的師兄，陸沉表現的才誕生真氣而已，沒想到會進入館主的視線。

沒有耽擱時間，陸沉簡單收拾一番，便起身跟隨。

穿過訓練場，進入武館內院，繞過兩道石廊，又越過三座練功臺，才見到一座被翠竹圍著的庭院。

執事弟子停下腳步，肅然道：“館主大人在內，接下來只能陸師弟一人前行。”

說完話，執事弟子退后幾步，站到一旁等待。

這次總不會再有什么貓膩了吧。

陸沉搖搖頭，感慨自己想的實在是太多了，隨后走入竹林。

竹林之中，一條碎石鋪就的小道蜿蜒而入，路旁種著整齊的花木，顏色沉雅，香氣悠淡，哪怕陸沉不懂花，也能看出是珍貴之物。

穿過小道，便來到庭院門口。

院墻矮矮，用舊青磚砌成，柴門虛掩，木雕斑駁，古意盎然。

“外門弟子陸沉，求見館主大人。”

“進來吧。”

得到了許肯，陸沉推門而入。

院內極靜，地面平整，鋪了青石板，打掃的一點泥塵都無。

東廂方向掛著一排兵器，西屋門口置著幾盆珍貴藥植，正院則是一座方形練武場地，還用木樁搭了臺子，四角則各放了一尊獸形石像，鎮壓氣場。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正站在木臺中央，靜靜地站樁。

“上來吧。”

中年人便是練骨境高手蘇龍淵，和充滿震懾力的名字與實力比，蘇龍淵就像一個沒什么脾氣的發福中年人。

陸沉按照吩咐走到木臺下，這才發現木臺沒有臺階，知道這是館主在考較，他略一蓄力，腳下一彈，身形陡然拔高，腰背如弓，膝微曲，宛如靈猿躍枝，干凈利落地落上木臺，氣息穩如磐石。

“不錯，沖穴熟練，身法敏捷，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所修煉的功法應該是長猿經。”蘇龍淵笑道：“市面上，五禽功法確實容易入手，虎形主殺傷，蛇形主奇招，鶴形主身法，熊形主防御，猿形主靈動，講究彈骨活筋、行如穿林。”

“但五禽功法都是模仿動物習性，沒有運氣法門，想要有所成就，必須日復一日的打磨，三年小成，十年大成。”

“而你，才十六歲而已，竟然能將靈猿經練至大成，可謂天資卓越。”

陸沉心頭一震，只是看我一躍，就看透了我的功法，義氣門館主好厲害的見識。

蘇龍淵繼續道：“不過，只是靈猿經大成的話，確實可以打傷甚至打死杜日升，但留其性命，卻用寒氣廢掉丹田，靈猿經是做不到的。”

“除了靈猿經外，你還修煉了一門寒屬性的運氣法門，甚至這門功夫你也登堂入室了。”

蘇龍淵說完這句話，便結束了站樁，一屁股坐在木臺邊緣的石墩上，隨手從懷中摸出一把瓜子，嗑了一顆，笑了。

“帶藝投門，又偽裝成外門弟子，你若不是身份干凈、底細明白，恐怕早就被押進牢房拷問了。”

陸沉立刻拱手：“多謝館主大人寬容。”

蘇龍淵擺擺手：“別謝太早。”

“入我義氣門，便是我弟子，自然受得起你一禮。就算你來歷不同，也不是錯。可杜日升雖是你們之間的私斗，但他終究是我門下弟子，哪怕不是親傳，那也是我義氣門的臉面。”

他聲音平靜，眼神卻帶著一絲壓迫：“你下手太狠了，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

陸沉拱手不語，等他說下去。

蘇龍淵抬頭望天，像是在想著什么：“義氣門有規矩，凡弟子間斗毆，若分勝負，不追；若廢修為，需賠補損。”

“這幾天，杜家人鬧得厲害，說白了就是不想吃虧。為了平息此事，門中出面調解，贈其千兩紋銀，外加城里內院一宅，用作療傷靜修。”

“這些債務，就從你成為內門弟子后的月例中扣除，你可有異議？”

“多謝館主大人。”陸沉聽出這是對自己輕拿輕放，雖然厭惡杜氏兄弟，但蘇龍淵的做法陸沉并不反感，這代表著義氣門沒有把弟子完完全全當成耗材。

“嗯，那此事就揭過，現在，用你寒屬性的功法，用力打我。”

蘇龍淵將瓜子皮扔下木臺，站起身來，躍躍欲試的看向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