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深淵末世沒有到來之前，文明世界之中就已經是暗潮涌動、危機四伏了啊！

從假寐之中醒來，回想起剛剛馮初初對他說講的那些話，周陽不禁在心中輕聲感嘆。

有時候無知真的是一種幸福。

在深淵末世沒有來臨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有什么危險，眼中看到的全都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景象。

誰能想到，在這般和平盛景的表象之下，竟然一直都潛藏著如此多的致命危機？

之前他還有些不太理解，為何在現代槍械如此發達且強大的情況下，國家為何非要大肆推廣已經過了氣的傳統武道。

武功練得再好，能抵得過一把手槍一顆子彈嗎？

更何況練武既費時又費錢又費力，真要是練成了，一不小心傷了人，還有可能會面臨牢獄之災。

所以，學武練武這件事情，在很多人，包括在周陽的眼中，都是一件很沒有性價比的活動。

上一世，如果不是末世突降，唯有學武自強才能在滿是怪獸的惡劣環境中存活下去，周陽估計到死都不會選擇修行武道。

“你醒了？”

見周陽從床上坐起，一直守在門前的朱向陽淡聲招呼道：

“給你聯系的精神科教授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你最好提前洗漱準備一下。”

“另外，因為王玉琴這個……敵國間諜的意外狀況，馮股長已經申請特事特辦的加急程序，不出意外的話，做完精神鑒定之后，你就可以直接跟我走了！”

周陽微微點頭表示理解，警備司出現了蠱神教的信徒，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所有接觸過王玉琴的人都會成為重點審查對象。

他雖然沒有與王玉琴有過直接接觸，在此之前甚至連王玉琴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但是他畢竟是揭穿王玉琴東熱國間諜身份的背后主使，王玉琴今日之所以會過來二七區警備司，也是因為他這個嫌犯。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避免不了被再度審查的命運。

周陽站起身，走到羈押室角落的洗手池前。冰冷的水流沖刷著他的手指，水珠濺在陶瓷盆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透過洗手池上方那扇狹小的鐵窗，他能看到外面陰沉的天空。

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墜落下來。遠處傳來幾聲悶雷，潮濕的風從窗縫里滲進來，帶著雨前特有的土腥味。

“要下雨了。”周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漬在水泥地面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朱向陽站在門邊，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槍套。

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外面的走廊方向，仿佛在防備著什么，也似乎在期待著什么。聽到周陽的話，他只是簡短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羈押室里很安靜，只有老舊的排氣扇在頭頂嗡嗡轉動，投下搖晃的光影。周陽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鐵銹和潮濕的霉味。

他走回床邊坐下，金屬床架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墻上掛著的電子鐘顯示著時間——11:47，數字泛著微弱的紅光，在昏暗的室內格外醒目。

原來都已經是中午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

周陽穿戴整齊，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不少。

這個時候，走廊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朱向陽的身體瞬間繃緊，右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

“放松，是自己人。”馮初初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之后，門鎖轉動，卻是朱炎銘與高雄飛最先推門進來。

進來后，這二人就一直拿目光朝周陽使眼色，似乎是在詢問他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王玉琴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而且還是尸骨無存，連半句審訊記錄都沒有。

更倒霉的是，現在整個案子全都轉交給了省府剛剛成立的專案組負責，而他們兩個作為最后與王玉琴有過直接接觸的人，竟也成了重點審查對象，被要求不得擅自離開二七區警備司。

特么，連升三級的功勞沒有了不說，他們甚至還有被直接送進去的可能。

所以，趁著現在他們的行動還沒有被完全限制之前，他們便想著過來周陽這里討個主意。誰曾想卻正好與剛從外面回來的馮初初碰到了一起。

現在有這么多外人在場，他們還真不好直接開口向周陽詢問。

二人的身后，馮初初，還有一位頭發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緩步走進了羈押室。

老者手里拎著一個陳舊的皮質公文包，包角的皮革已經磨損得發白。

“周陽，這位是陳教授。“馮初初介紹道，“國內精神鑒定領域的權威，今天將由他來為你做最終的精神鑒定。“

陳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銳利而專注。他打量著周陽，目光像X光一樣似乎要穿透皮肉，直抵靈魂。

“行了，時間有限，我們就別在這里墨跡了。”陳教授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淡淡地打量著周陽，道：“年輕人，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說著，他從公文包里取出幾份心理問卷和一臺老式錄音機，機器上的紅色指示燈在昏暗的室內格外刺眼。

“來，把這幾份心理問卷填寫一下，按照上面的要求，隨心隨意地將最符合你現在心情的答案選出來。”

“做完這些之后，我會再詢問你幾個問題，你也照實回答就好！”

陳教授將接下來的鑒定流程跟周陽稍稍交待了下，之后就遞來一支圓珠筆，讓周陽開始做心理問卷。

此刻，窗外。

天空中的第一滴雨終于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鐵窗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緊接著，雨點越來越密，如同無數細小的手指敲打著玻璃。

接過圓珠筆，周陽深吸一口氣，潮濕的空氣涌入肺部，讓他瞬時精神一振。

他知道，這場雨過后，一切都將不再相同。

圓珠筆在紙面上沙沙作響，周陽快速填寫著問卷。

他的筆跡工整有力，每一個選項都勾選得干脆利落。陳教授站在一旁，目光不時掃過紙面，鏡片后的眼睛微微閃爍。

窗外的雨聲漸大，雨滴連珠成線，在鐵窗上劃出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潮濕的冷意透過墻壁滲入室內，讓周陽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好了。”周陽放下筆，將問卷遞給陳教授。

老教授接過問卷，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周陽，聲音依然平穩：“年輕人，你的答案……很特別。”

馮初初聞言立刻湊近，目光在問卷上掃過。

她再怎么說也算是半個精神科的專家，對于心理問卷的測驗流程也極為熟悉。

只是，當她看到問卷上周陽給出的那些答案后，瞳孔不禁微微一縮——周陽的答案幾乎完美避開了所有精神疾病可能出現的選項。

如果僅是從這幾份問卷的結果來看的話，周陽這家伙的精神狀態簡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只是這怎么可能呢？

一個深受末世小說荼毒，并堅信自己是重生者，甚至還為此欠下了超過七千五百萬外債，綁架了兩個大姑娘和一個小媳婦的家伙，怎么可能會精神正常？

這很不對勁兒啊有木有？

“接下來是問答環節。”

陳教授深看了周陽一眼，放下手中的問卷，直接抬手按下錄音機的錄音鍵，機器發出輕微的電流聲。

“第一個問題：你如何看待死亡？”

周陽的目光越過陳教授，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死亡……”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不過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并不值得畏懼。”

羈押室內突然安靜了一瞬。

朱向陽、朱炎銘與高雄飛同時意外抬頭朝周陽看來，就連馮初初也跟著呼吸微微一滯。

一個不畏懼死亡的人，果然是個膽大包天的家伙！

陳教授的眼睛卻亮了起來：“有意思的回答。那么第二個問題：如果你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你會怎么做？”

周陽收回目光，直視陳教授的雙眼：“用它保護該保護的人。”

“具體是指？”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周陽頓了頓，“還有這個國家。”

窗外的雨聲中突然夾雜了一聲悶雷，震得玻璃微微顫動。陳教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最后一個問題。”老教授的聲音突然壓低，“你相信……這個世界即將會發生翻天地覆的劇變嗎？”

周陽的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刺目的白光透過鐵窗，將整個羈押室照得一片慘白。周陽的影子被拉長，扭曲地投射在墻上，宛如某種覺醒的怪物。

“不是相信。”周陽的聲音在雷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是一直都知道。”

陳教授猛地站起身，老舊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好了，測試結束！”

馮初初和朱向陽同時看向老人，等待著他的結論。

“精神狀況完全正常。”陳教授收起問卷，意味深長地看了周陽一眼，“甚至……過于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