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度悠悠清醒過來時。

鐘岳忽然覺得額頭有點濕涼。

“沒事吧？”

旁邊有一道聲音，嚇了鐘岳一跳。

他忽然想到，自己回到現實了。

還有一條白皙手臂，遞來紙巾。

鐘岳接過后，順口道謝。

“謝謝……啊？”

鐘岳忽然怔住。

他扭頭看去，是近距離的一張少女臉龐。

印象最深的，莫過于這雙吊梢眼。

像只貍花貓。

三分譏諷，七分涼薄。

“你做噩夢了？”高蕓好奇的問。

她已經得到和看過少年的資料。

的確有些讓人意外，和印象深刻。

面對高蕓的好奇。

鐘岳先擦去額頭上，因意念廝殺中死亡，而像做了驚懼惡夢所流的汗。

“很嚇人的夢。”

“有多嚇人？”

“能嚇死的那種。”

鐘岳低頭一看。

青銅古劍，正靜靜橫在他膝上。

等一下！

他忽然想到。

這劍，是高家的藏品。

猛地抬頭。

看見了高蕓似笑非笑的表情。

鐘岳強裝鎮靜，心虛道：“嗯，我看、我看這劍有點生銹了，拿出來擦擦……”

高蕓聽了，先是努力板住臉。

幾秒后。

噗嗤一聲。

高蕓終于還是破功了，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清脆。

附近的安保們都識趣，沒有看過來。

甚至還主動離遠了點。

畢竟人家青春少年少女的事……

他們大人，就少摻合吧！

鐘岳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別過頭去。

他心里有點小小感激。

那一劍帶來的死亡恐懼，太刺激了。

高蕓的打擾，卻沖淡了心頭余悸。

這時，少女搬來另一張椅子。

她反過來坐，胯對椅背和少年方向，然后露出個壞笑：“喂，難道你都沒有撒過謊嗎？”

鐘岳恢復了些平靜，岔開話題：“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高蕓：“來看你呀。”

鐘岳眨眨眼：“我有什么好看的？”

高蕓壞笑：“我覺得挺好看的。”

鐘岳聽了這話，倒不會害羞。

主要是從小聽到大，都習慣了。

他老實點頭：“嗯。”

高蕓又噗哧一笑，歡樂道：“你的臉皮是薄呢，還是厚呢。”

鐘岳猜測道：“總覺得你是那種無利不早起的人，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

高蕓微微一愣。

還真被說中了。

她稍微對這個少年改觀，又有了進一步的加深了解。

原來眼光直覺，還挺不錯嗎？

高蕓雙手疊在椅背沿上，下巴擱上去，盯著眼前人：“有，我堂哥喜歡柳茵茵，家里也很滿意，現在雙方家長正在談訂婚的事，他們不會喜歡出意外的。”

鐘岳人有點懵。

怎么就牽扯到這種事情了？

明明他跟柳輔導員清清白白的。

鐘岳站起來，把黑夫劍放回椅上。

“所以呢？”

他走向不遠處的自助飲料立柜。

“你不生氣嗎？”高蕓反問。

“我不知道。”鐘岳誠實回答。

他拿出一瓶冰可樂，扭頭又問：“你要什么？”

“礦泉水。”高蕓挑眉，“你不喜歡柳茵茵？”

鐘岳覺得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他把礦泉水遞過去。

“我一時沒法回答你。”

啪一聲，鐘岳揭開汽水瓶蓋。

“我還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歡，但如果是好感，那肯定是有的。”

鐘岳灌了一口，然后倚在身后的柱子上，看著幾米外的少女，忽然輕笑道：“不過，你這么小也懂？”

“小你個鬼！”高蕓有些炸毛，小嘴叭叭的喊起來，“我是高中生！高三！今年虛歲十八了！比你還大！”

但這話說得，只有聲音響。

高蕓喊完，自己也覺得不信。

因為稍一低頭。

視線就能毫無阻礙的看到腰和膝蓋。

再對比柳茵茵能放一杯奶茶的胸口。

高蕓越想越氣了！

鐘岳看著“張牙舞爪”的少女，反倒心情很不錯的含笑喝可樂。

然后笑意突然僵了。

嘴里可樂，也不甜了。

因為少女忽然拿起那把青銅古劍。

高蕓毫不珍惜這把珍貴的古董。

甚至于就這樣用劍尖，抵住地面。

這可是一克一千塊不止的青銅古劍。

“我的力氣不小吧。”

高蕓看見對方的反應，這才笑了起來。

鏗鏗。

少女故意用劍尖戳地板，清脆響亮。

“別！”

鐘岳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他緊張得快步走過去。

被拿捏了！

他的《銳士劍法》才0級啊。

劍被弄壞了怎么辦？

還是……暫時先哄著點對方吧。

鐘岳靠近少女后，愁眉苦臉的。

高蕓則終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還露出了標志性的小虎牙。

“這~是~我~家~的~劍~哦！”

高蕓把每個字都拖長了音。

說著，又有些吃力的雙手舉起青銅古劍，放回椅子上，在劍身上用手指輕彈。

鐘岳聽得心疼，帶些悲壯的連忙道：“別碰它！有什么沖我來！你有什么不高興的，沖著我來吧！”

高蕓眼睛快樂得幾乎瞇成縫。

她最愛看別人這個表情了！

控制人要一松一張。

于是高蕓慢悠悠地說道：“放心啦！今晚的事，我不會和家里說，也不會向活動舉辦方投訴的。”

鐘岳聽了，并不高興。

他真沒想到這位高家小姐會大晚上過來，這里又沒有什么好玩的。

“但是——”高蕓拖長了尾音。

在鐘岳提心吊膽中。

高蕓壞笑道：“今晚放過你的前提，是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要誠實。”

鐘岳松了口氣：“問吧！”

高蕓眨眨眼：“如果讓你以后永遠不再和柳茵茵見面……然后我可以把黑夫劍，借給你玩幾天，你肯嗎？”

少女說話的同時，悄悄做小動作。

鐘岳下意識應道：“想得美！”

高蕓故意問：“你的真實想法呢？”

鐘岳搖頭：“你太看得起黑夫劍了。”

這是實話。

他需要，但不是非要不可。

高蕓驚訝道：“這可是國寶！我們高家有特殊貢獻才能私藏一把……如果我把它完全送給你呢？和柳茵茵斷絕所有關系來往？”

鐘岳肯定的回答：“我不想拿她做交易，更不覺得再珍貴的死物，哪怕是國寶，也不會比活生生的她更珍貴。”

高蕓沉默了。

聽到這個回答的第一個瞬間。

她心里嫉妒。

壓抑不住的嫉妒。

因為同時想到了白天的一幕。

她問柳茵茵：“如果鐘岳換了一張臉，你是不是就不會那么主動照顧了？”

柳茵茵回答：“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鐘岳又讓她額外的主動照顧，絕對不是因為一張可以復制的臉。”

現在，高蕓聽到了少年相似的回答。

這讓她暗地里，快把牙咬碎了。

明明都是一群上流社會的下流人。

憑什么柳茵茵可以遇到這樣的人！

憑什么她沒這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