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永利皇宮的噴泉在夜色中起舞，水柱隨著《My Heart Will Go On》的旋律變幻著色彩。寧凡站在馬路對面，看著金色建筑倒映在人工湖中，像塊浮在水面的奢華墓碑。
“VIP入口在西南角。“耳機里傳來程小夏的聲音，“安檢有金屬探測和體溫掃描，你身上的監(jiān)聽器可能過不了。“
寧凡調(diào)整著西裝袖扣，實則檢查藏在里面的微型相機：“林雨菲到了嗎？“
“她的保時捷五分鐘前進了地下車庫。“程小夏的鍵盤聲噼里啪啦，“等等...監(jiān)控顯示她去了B3層，那是員工區(qū)域！“
噴泉突然升至最高點，水幕遮蔽了寧凡的身影。他趁機穿過馬路，系統(tǒng)已經(jīng)標記出所有監(jiān)控死角。永利的VIP通道用紅色天鵝絨繩隔開，兩個穿燕尾服的保安正在檢查客人邀請函。
“先生，請出示...“
寧凡亮出手機里的電子邀請函——這是昨晚林雨菲發(fā)給他的趙天宇生日宴邀請。保安用平板掃描二維碼時，系統(tǒng)立即入侵其后臺，將寧凡的照片替換成某個已登記客人。
“歡迎，李先生。“保安恭敬地拉開絨繩，“主宴會在水晶廳，德州撲克VIP室在二樓。“
永利皇宮內(nèi)部像座黃金打造的迷宮。水晶吊燈將光芒折射在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衣著光鮮的賭客們?nèi)缤芜阽曛械睦ハx。寧凡避開主要通道，沿著系統(tǒng)標記的路線向員工電梯移動。
“林雨菲的信號消失了。“程小夏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最后出現(xiàn)在B3層?xùn)|側(cè)走廊...等等！監(jiān)控顯示她剛剛進了二樓VIP室！“
寧凡的腳步頓住。系統(tǒng)同時收到兩條矛盾信息——這不可能，除非...
“有兩個林雨菲。“他低聲道，轉(zhuǎn)向樓梯間，“查查趙家的生物實驗室，有沒有克隆或整容項目。“
樓梯間的燈光忽明忽暗。寧凡在拐角處與一個服務(wù)生擦肩而過，順手將監(jiān)聽器粘在對方餐盤底部。耳機里立刻傳來水晶廳的喧鬧聲——趙天宇正在用英文致辭，背景音樂是生日快樂歌。
“找到了！“程小夏突然尖叫，“趙氏在橫琴島的實驗室，三年前開始進行'鏡像項目'！數(shù)據(jù)庫里有十二個女性的完整改造記錄，最后一個編號LF-12...“
寧凡推開二樓防火門時，程小夏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天啊...LF-12的手術(shù)記錄...她們不只是整容...“
走廊鋪著吸音的深藍色地毯。寧凡貼著墻前進，系統(tǒng)掃描顯示目標VIP室在走廊盡頭，門前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其中一人正對著耳麥說什么，另一人手里把玩著把蝴蝶刀。
“說清楚，什么手術(shù)？“寧凡閃進旁邊的清潔間。
“骨骼重塑！“程小夏的聲音在發(fā)抖，“她們用生長激素和外科手術(shù)改變受試者的骨骼結(jié)構(gòu)，讓體型完全匹配...還有聲帶改造...這太變態(tài)了！“
清潔間里堆滿消毒水氣味濃重的毛巾。寧凡從內(nèi)袋取出眼鏡戴上——這是林雨菲今早給他的，鏡架內(nèi)置AR顯示器。當眼鏡啟動時，VIP室的3D結(jié)構(gòu)圖浮現(xiàn)在眼前：約60平米，內(nèi)有四人，其中兩人在沙發(fā)上，一人在吧臺，還有一人在角落。
“能聽到里面聲音嗎？“
“正在嘗試...“程小夏敲鍵盤的聲音像雨點，“有了！“
耳機里先是一段雜音，隨后響起林雨菲的聲音，但比平常低沉：“...樣品已經(jīng)準備好了...“接著是趙天宇的輕笑：“...完美匹配嗎？...“
寧凡的血液瞬間變冷。這不是林雨菲，是那個“鏡像人“。
“寧凡！“程小夏突然驚呼，“真林雨菲的信號又出現(xiàn)了！在...在VIP室正下方！“
系統(tǒng)立刻調(diào)出建筑結(jié)構(gòu)圖。VIP室地板下方是三米高的通風管道層，再往下才是B1層。寧凡的目光鎖定在清潔間角落的檢修口——直徑約50厘米的方形金屬蓋。
“拖住他們。“寧凡取下領(lǐng)帶夾，拆解成開鎖工具，“讓二樓電力系統(tǒng)過載30秒。“
“這太危險了！萬一...“
“現(xiàn)在！“
五秒后，整個二樓陷入黑暗。應(yīng)急燈亮起的瞬間，寧凡已經(jīng)撬開檢修口，鉆入散發(fā)著塑料味的通風管道。管道內(nèi)壁布滿灰塵，他的西裝很快蹭滿污漬。系統(tǒng)在AR眼鏡上標記出路線：前方12米右轉(zhuǎn)，到達目標區(qū)域上方。
爬行時，管道突然傳來細微震動。寧凡停下動作，聽到下方傳來模糊的說話聲。他小心移開一塊通風網(wǎng)，看到下方是個設(shè)備間，林雨菲正被綁在椅子上，對面站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最后一次機會，密碼。“男人手里拿著某種注射器，“否則明天的頭條會是'林氏千金吸毒過量'。“
林雨菲的嘴角有血跡，但眼神依然銳利：“你老板沒告訴你？我最討厭被威脅。“
寧凡正要行動，耳機里程小夏急促道：“電力馬上恢復(fù)！趙天宇的人正在搜查二樓！“
設(shè)備間的門突然打開，穿黑西裝的保鏢走進來：“老板要提前轉(zhuǎn)移樣本。“他看了眼林雨菲，“這個怎么處理？“
“按原計劃。“白大褂收起注射器，“B計劃執(zhí)行人到了嗎？“
“在路上了，十分鐘后從碼頭...“
燈光驟然亮起。寧凡在強光刺激下本能閉眼，再睜眼時，發(fā)現(xiàn)林雨菲正死死盯著通風口。她的瞳孔微微擴張——她發(fā)現(xiàn)他了。
“我去準備運輸車。“白大褂和保鏢先后離開，鎖上了門。
寧凡迅速拆開通風網(wǎng)，輕巧地落在設(shè)備間地面。林雨菲的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但隨即變成警告：“陷阱！他們故意...“
“我知道。“寧凡解開她手腕的束縛，觸感冰涼潮濕，“能走嗎？“
“腳踝被電擊過。“林雨菲嘗試站起又跌坐回去，“有刀嗎？“
寧凡遞過袖扣里的微型刀片。林雨菲割開左腿絲襪，露出腳踝上方的皮膚——那里有個新鮮傷口，正滲出淡藍色液體。
“追蹤芯片。“她咬牙道，“剛植入的。“
寧凡毫不猶豫地俯身，用嘴吸出傷口中的異物。血腥味混著某種化學試劑的苦澀在舌尖炸開，他強忍著惡心吐出一顆米粒大小的金屬粒。
“你瘋了？“林雨菲瞪大眼睛，“那可能有毒！“
“比這個更毒的都嘗過。“寧凡擦擦嘴，想起前世被趙家下毒住院的經(jīng)歷，“B計劃執(zhí)行人是誰？“
林雨菲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陳閻。“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整棟建筑突然響起火警鈴聲。系統(tǒng)在AR眼鏡上彈出警告：【檢測到整層樓被封鎖，電梯停運，安全通道有人把守】。
“通風管道。“寧凡抱起林雨菲，“我們得...“
設(shè)備間的門突然被踹開。三個持槍保鏢沖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隨后走進來的是趙天宇，白色西裝口袋里插著支鮮紅玫瑰，與林雨菲嘴角的血跡相映成趣。
“寧先生。“他微笑著鼓掌，“我就知道生日宴沒有你會很無聊。“
寧凡將林雨菲護在身后。系統(tǒng)快速計算著突圍路線，但成功率不足17%。趙天宇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從保鏢手中接過一把銀色手槍。
“別費心了。“他拉開保險，“這里的墻都是隔音的。“槍口轉(zhuǎn)向林雨菲，“親愛的，把冷鏈項目的密碼說出來，我可以讓寧先生死得痛快點。“
林雨菲冷笑：“你確定要在這里殺人？永利可不是你趙家的地盤。“
“誰說我要殺人？“趙天宇突然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著寧凡大腿開了一槍。
劇痛如烈火般從右腿蔓延至全身。寧凡跪倒在地，鮮血很快浸透西褲。林雨菲尖叫著想撲過來，被保鏢死死按住。
“這一槍是替我表妹打的。“趙天宇蹲下身，槍管抬起寧凡的下巴，“她昨晚吞了半瓶安眠藥，就因為你在宴會上讓她難堪。“
寧凡的視線因疼痛而模糊。系統(tǒng)提示失血量已達危險值，自動觸發(fā)了腎上腺素分泌。他強撐著冷笑：“所以你找了個...替代品？LF-12號實驗體？“
趙天宇的表情瞬間猙獰。槍管狠狠砸在寧凡太陽穴上，溫熱的血液流進眼睛。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趙天宇的聲音忽遠忽近，“不過沒關(guān)系，陳老板會好好'招待'你。“他站起身，對保鏢揮手，“把林小姐帶去碼頭，寧先生送去VIP3號廳。“
寧凡被拖行時，系統(tǒng)頑強地維持著他的意識。AR眼鏡顯示他們正經(jīng)過賭場中央，無數(shù)雙眼睛看向這邊，又很快移開——在澳門，這種事太常見了。
VIP3號廳是間封閉的德州撲克室。寧凡被扔在賭桌旁的真皮座椅上，鮮血在綠色絨布上洇開暗色痕跡。陳閻坐在對面，正在把玩一摞籌碼。
“我們又見面了，小朋友。“他推過來一杯威士忌，“喝點？能止痛。“
寧凡沒有碰酒杯。他的右腿已經(jīng)失去知覺，但系統(tǒng)顯示子彈沒有傷到動脈。“兩千萬...測試夠了嗎？“
陳閻大笑，金牙在燈光下閃爍：“我喜歡你的聰明。“他突然壓低聲音，“但你不該碰林家的女人，更不該查趙家的實驗室。“
“為什么幫趙天宇？“寧凡努力保持清醒，“他許諾了你什么？“
“不是他。“陳閻洗牌的手停頓了一下，“是他父親三十年前給我的承諾。“他翻開一張黑桃A，“知道趙家靠什么起家嗎？不是地產(chǎn)，不是金融，是這個——“又翻開一張紅桃A，“基因彩票。“
寧凡的瞳孔微縮。前世2027年曝光的基因編輯嬰兒事件，只是趙家生???科技帝國的冰山一角。
“你以為林世昌為什么同意聯(lián)姻？“陳閻湊近，雪茄味混著薄荷糖的氣息噴在寧凡臉上，“林家女人有種特殊基因，能穩(wěn)定趙家的實驗體。“他拿出手機，播放一段視頻：某個實驗室里，十幾個與林雨菲長相相似的女孩正在接受檢查。
“鏡像項目...“寧凡喃喃道。
陳閻挑眉：“你知道的確實不少。“他示意保鏢拿來一個金屬箱，“所以你應(yīng)該明白，為什么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金屬箱打開時，冷氣四溢。里面排列著六支裝有淡藍色液體的試管，標簽上寫著“NT-7“。
“新研發(fā)的神經(jīng)毒素。“陳閻取出一支，“注射后24小時才會發(fā)作，癥狀像心臟病。“他露出殘忍的微笑，“很適合你這種工作過度的金融新貴。“
保鏢按住寧凡的左臂。當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賭場突然劇烈震動，吊燈瘋狂搖晃。陳閻一個踉蹌，試管摔碎在地，藍色液體接觸到地毯立刻冒出白煙。
“怎么回事？“陳閻怒吼。
對講機里傳來急促的匯報：“碼頭爆炸！B3層起火了！“
寧凡趁亂滾到桌下。系統(tǒng)顯示這是人為制造的爆炸，震源在300米外的1號碼頭。AR眼鏡突然收到程小夏的訊息：【堅持住！林雨菲的人三分鐘后到！】
賭室內(nèi)一片混亂。陳閻指揮保鏢去查看情況，自己則拔出槍警戒。寧凡悄悄解開領(lǐng)帶，浸透自己的鮮血后，慢慢纏住大腿傷口上方。疼痛讓他眼前發(fā)黑，但系統(tǒng)不斷用微電流刺激他保持清醒。
門外突然傳來打斗聲。陳閻剛轉(zhuǎn)向門口，落地窗就轟然碎裂——一個穿侍應(yīng)生制服的男子從窗外蕩進來，繩索固定在樓上某個位置。他利落地兩槍解決掉陳閻的保鏢，第三槍打在陳閻持槍的手腕上。
“寧先生？“侍應(yīng)生扶起寧凡，“林小姐派我來。“
寧凡認出了他——永利停車場那個玩蝴蝶刀的保鏢。“林雨菲呢？“
“安全。“侍應(yīng)生架著他走向破窗，“抓緊繩索，有人會拉我們上去。“
夜風裹挾著火藥味灌入室內(nèi)。寧凡抓住繩索時，最后回頭看了眼蜷縮在地的陳閻。這個前世害死他的仇人，此刻正捂著流血的手腕，眼中滿是怨毒。
“告訴趙天宇...“寧凡的聲音因疼痛而嘶啞，“游戲才剛開始。“
上升的過程像場噩夢。右腿每一次晃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鮮血順著褲管滴落在下方的火焰上，發(fā)出輕微的“嗤嗤“聲。當他們終于被拉進某個套房陽臺時，寧凡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
“醫(yī)療包！快！“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寧凡感到自己被平放在地毯上，有人剪開他的褲管，冰涼的消毒液澆在傷口上。他強迫自己睜眼，看到林雨菲蒼白的臉。她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頭發(fā)胡亂扎成馬尾，右手虎口處有新鮮的咬痕。
“芯片...“寧凡虛弱地說。
“已經(jīng)處理了。“林雨菲用紗布按住他的傷口，“再堅持一下，船馬上到。“
套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侍應(yīng)生立刻舉槍警戒，但來人用特定節(jié)奏敲了敲門：“'珊瑚需要共生'。“
林雨菲松了口氣：“進來。“
門開了，程小夏沖了進來。這個扎著雙馬尾的計算機天才此刻滿臉煙灰，懷里緊抱著筆記本電腦：“碼頭監(jiān)控已經(jīng)覆蓋好了，但趙家的人十分鐘內(nèi)就會查到這里！“
“船呢？“林雨菲問。
“在...在樓下等著。“程小夏看到寧凡的傷勢，倒吸一口冷氣，“天啊！我們要不要...“
“按原計劃。“林雨菲果斷道，“你帶寧凡去珠海，我留下。“
“不行！“寧凡掙扎著坐起，“趙天宇知道你沒死...會不擇手段...“
林雨菲突然吻住他。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咸澀的淚水，短暫卻熾熱。“我父親明天會宣布取消婚約。“她退開后輕聲說，“現(xiàn)在趙天宇更想要你死，而不是娶我。“
侍應(yīng)生背起寧凡時，程小夏塞給林雨菲一個U盤：“趙家實驗室的全部資料，包括...你知道的。“
林雨菲握緊U盤，眼神變得決絕：“告訴船長，直接去香港，找張醫(yī)生。“她最后看了寧凡一眼，“活下去。“
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寧凡看到林雨菲舉起手槍，對準了套房大門。AR眼鏡因失血過多而失去信號，最后的畫面是她挺直的背影，像柄出鞘的利劍。
快艇在夜色中駛離澳門時，寧凡的意識逐漸沉入黑暗。恍惚間，他聽到程小夏在打電話：“對，NT-7解毒劑...不，他沒有注射...但吸入了蒸汽...“
海浪拍打著船身，像某種遠古的搖籃曲。寧凡想起林雨菲那個倉促的吻，想起她手上的咬痕，想起設(shè)備間里那個“鏡像人“的聲音...無數(shù)碎片在腦海中旋轉(zhuǎn)，卻拼不出完整的真相。
“堅持住！“程小夏拍著他的臉，“香港馬上到了！“
寧凡的視線滑向遠處的澳門夜景。永利皇宮附近依然火光沖天，而更高處的觀光塔亮著詭異的紫色燈光。系統(tǒng)在徹底關(guān)閉前，彈出最后一條警告：
【檢測到基因毒素侵入，預(yù)計72小時內(nèi)將引發(fā)心臟停搏】
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寧凡想起陳閻說的“24小時發(fā)作“，突然明白了——那不是恐嚇，是信息誤導(dǎo)。真正的死亡倒計時，現(xiàn)在才開始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