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光資本實驗室的紫外線燈將寧凡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盯著離心機里旋轉的血樣，淡紫色熒光在玻璃管中明滅不定。三周來第七次血液分析，結果依然相同——他的干細胞活性是常人的18倍，但每次為林雨菲提供血液后，再生速度會明顯下降。

“再來200cc你就該進ICU了。“張醫生調整著顯微鏡，“陳墨的論文確實有見地，但她給的抑制劑配方缺了關鍵成分。“

寧凡卷起袖子，針頭刺入肘靜脈的疼痛已經麻木：“缺什么？“

“林氏基因標記。“張醫生指著屏幕上的基因圖譜，“普通人的細胞無法承載樣本X的突變率，就像...“

“就像普通容器裝不下強酸。“實驗室門突然滑開，陳墨踩著十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走進來，白大褂下擺隨著步伐翻飛，露出修長小腿上的珊瑚紋身。“抱歉打斷你們的獻血派對。“

寧凡不動聲色地拔掉針頭。陳墨身上有股雪松與苦橙的混合香氣，與林雨菲常用的香水驚人相似。系統提示她今天的妝容特意強調了眼睛輪廓——也是與林雨菲相似的特征。

“陳博士不請自來？“寧凡按下桌底的警報靜音鍵。程小夏此刻應該正監控著實驗室每個角落。

“我帶了禮物。“陳墨從鉑金包里取出水晶瓶，里面蕩漾著銀藍色液體，“真正的抑制劑原型，用我自己的基因樣本改良的。“她將瓶子放在血樣旁，兩種液體在燈光下形成詭異的互補色。

張醫生警惕地檢測瓶子：“你怎么會有...“

“這個？“陳墨解開風衣紐扣，拉低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紋身。近距離看，那些藍色線條是由無數微型光點組成，隨她的呼吸明暗變化。“趙家實驗室的畢業禮物，LF系列第零號實驗體。“

寧凡的血液瞬間變冷。LF系列從1開始編號是行業共識，除非...

“你是原型。“他猛然醒悟，“趙天宇父親時代的產物。“

陳墨的睫毛輕顫，這個細微表情被寧凡的智能眼鏡捕捉放大——她在說謊與真相間微妙平衡。“我父親——我是說陳閻，從趙家贖出我時，我才十二歲。“她轉動水晶瓶，銀藍液體泛起漣漪，“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如何對抗基因崩潰，直到看見林雨菲的新聞發布會。“

張醫生突然插話：“這些成分...你加入了稀土元素？“

“聰明。“陳墨微笑，牙齒在紫外燈下泛著珍珠光澤，“林家女性基因的特殊性，正源于她們祖輩接觸的稀土礦。“她突然抓住寧凡的手，按在自己鎖骨紋身上，“感受一下？“

觸感不像皮膚，而是某種生物膜。當寧凡的指紋觸及特定位置時，紋身突然立體化，藍色光點在空中組成三維結構圖——沖繩海底基地的立體模型，每個通道都標注著守衛分布。

“趙天宇以為只有他能控制鏡像人。“陳墨的呼吸拂過寧凡耳際，“但他忘了，最早那批實驗體，認的是舊密碼。“

模型中心有個閃爍的紅點，標注著“珊瑚之心“。寧凡剛要放大查看，實驗室警報突然響起。程小夏的虛擬影像跳出來：“寧哥！林氏大廈遭襲！有人要搶樣本X！“

畫面切換至林氏實驗室監控：六個黑衣人正與保安交火，為首的女子動作快得拉出殘影，顯然也是基因強化者。寧凡瞳孔驟縮——她使用的戰術動作與林雨菲如出一轍。

“LF-12還活著？“他抓起外套。

陳墨卻攔住他：“那不是12號。“她調出自己手機上的數據流，“看這個生物信號頻率...是LF-18，最新型號，專門針對林雨菲設計的殺手。“

張醫生已經裝好急救箱：“林小姐今天不是去參加...“

“稀土產業峰會！“寧凡猛然想起，那個主辦方名單上有陳閻控股的公司。他沖向電梯時，陳墨的聲音追上來：

“他們真正要的不是樣本X，是能激活它的鑰匙——你！“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寧凡的智能眼鏡收到林雨菲的緊急定位信號。位置不在峰會現場，而是在黃浦江畔的某個廢棄碼頭。更詭異的是，系統顯示這個信號源同時存在于三個不同地點。

“程小夏，啟動無人機群！“寧凡甩掉西裝外套，從電梯暗格取出戰術手槍，“給我最近路線的實時導航。“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寧凡的跑車在濕滑路面甩尾漂移，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幾乎跟不上雨勢。智能眼鏡不斷更新著三個信號源的動態：一個在碼頭倉庫靜止不動，一個正沿江移動，最后一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接近灰光資本。

“寧哥！“程小夏的聲音因驚恐而變調，“LF-18突破了你辦公室的安保系統！她在找...“

通訊突然中斷。寧凡猛打方向盤避開迎面而來的卡車，后視鏡里，一輛黑色奔馳正緊咬不放。當第二輛奔馳從岔路包抄時，他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對方故意用林雨菲的信號引他出來。

子彈擊碎后窗玻璃的瞬間，寧凡踩死油門沖向江邊護欄。跑車在即將墜江的剎那，他踹開車門躍出，借助基因強化的肌肉力量滾落到堤岸下方。墜入江中的跑車轟然爆炸，火光映紅了雨夜。

岸邊廢棄集裝箱的陰影里，寧凡檢查武器。手槍彈匣里是特制的基因子彈，彈頭內封裝著能暫時癱瘓LF系列的納米抑制劑。遠處傳來腳步聲，至少四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正在逼近。

“寧凡。“熟悉的女聲從頭頂傳來。陳墨像貓一樣蹲在集裝箱上，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鎖骨處的紋身在暗處發著微光，“你被調虎離山了。“

“你參與其中？“寧凡的槍口微微抬起。

“我在救你。“陳墨扔下全息投影儀，畫面顯示灰光資本正遭到武裝入侵，而林氏大廈頂樓，林雨菲獨自面對三個鏡像人的圍攻。“陳閻和趙天宇做了交易，用你的基因樣本換沖繩基地的控制權。“

投影切換到海底實驗室畫面：某個培養艙里漂浮著與寧凡相貌相似的男性軀體，標簽寫著“樣本X-2“。

“他們克隆了我？“寧凡的胃部一陣絞痛。

“比那更糟。“陳墨跳下來，濕透的白大褂貼在她身上，“趙天宇發現只有原始樣本X能穩定LF系列，所以...“

槍聲打斷了她。寧凡拽著陳墨滾到掩體后，原先站立的水泥地已經被子彈鑿出深坑。四個黑衣人扇形包抄過來，戰術手電的光柱刺破雨幕。

“聽著，“陳墨突然咬破自己手指，將滲血的指尖按在寧凡唇上，“我的基因里有舊版密碼，能干擾LF系列的識別系統。但只有三十秒效果！“

血腥味在口腔擴散的瞬間，寧凡的視野突然變成淡藍色。世界仿佛被X光掃描過，他能看透掩體后的敵人骨骼輪廓，甚至預判到下一秒他們的動作軌跡。

“現在！“陳墨推了他一把。

寧凡躍出掩體，子彈時間般避開第一輪射擊。他的每發子彈都精準命中敵人持槍的手腕，基因子彈爆開的藍霧中，四個殺手像斷線木偶般倒下。

“碼頭！“陳墨指著江對岸，“LF-18把林雨菲引到了...“

巨大的爆炸聲吞沒了她的話。對岸倉庫區騰起橙色火球，沖擊波甚至掀翻了江面上的游艇。寧凡的智能眼鏡突然收到強烈生物信號——是林雨菲的基因特征，但強度是平時的三倍。

“她暴走了。“陳墨臉色慘白，“樣本X在她體內完全激活了！“

江水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紋。寧凡看到有什么東西從爆炸中心升起——一個被藍色火焰包裹的人形，長發在熱浪中如蛇舞動。當那道身影以違反物理規律的速度掠過江面時，他認出了那雙燃燒著紫焰的眼睛。

“退后！“寧凡推開陳墨，自己卻被沖擊波掀飛數米。

林雨菲——或者說被樣本X完全控制的形態——懸浮在離地兩米的空中。她的皮膚完全被發光血管網絡覆蓋，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藍色光刃。當第一個蘇醒的殺手舉槍射擊時，她只是輕輕揮手，子彈就在空中熔化成液態金屬。

“寧...凡...“非人的聲音從她喉嚨里擠出，像是千萬個聲音的疊加，“找...到...鑰...匙...“

陳墨突然沖上前，撕開自己衣領露出完整紋身：“LF-0在此！執行休眠協議！“

紋身爆發出刺目藍光，組成復雜的基因密碼序列。暴走的林雨菲明顯停滯了一秒，光刃距離陳墨的咽喉僅剩厘米時突然收回。

“不...是...你...“林雨菲的頭部以詭異角度轉動，看向寧凡，“血...之...契...約...“

寧凡毫不猶豫地割開手掌，鮮血在雨水中劃出弧線。當血珠觸碰到林雨菲的皮膚時，藍色光網驟然收縮。她像折翼的鳥般墜落，被寧凡接在懷中。

“鑰匙...“林雨菲在他臂彎里恢復人形，最后昏迷前呢喃道，“珊瑚之心...“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墨迅速收起全息投影儀：“警察會處理這些殺手，但我們得立刻離開。“她指向江面快艇，“趙天宇的人馬上就到。“

快艇上，寧凡抱著昏迷的林雨菲，發現她后頸出現了新的紋路——不再是血管網絡，而是與陳墨鎖骨處相似的珊瑚圖案，只是更復雜，更像某種...地圖。

“這不是后遺癥。“陳墨啟動快艇引擎，“是進化。“她的眼神復雜地看著寧凡，“樣本X選擇了你們，作為真正的載體。“

黃浦江的浪濤拍打著船身。寧凡望向遠處燃燒的倉庫，知道這場基因戰爭才剛剛開始。而謎底，或許就藏在林雨菲皮膚上新浮現的珊瑚密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