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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龍庭議戰

  • 唐:奴賊成王
  • 賀蘭爬山狼
  • 4285字
  • 2025-06-12 00:05:00

六月的天,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郭逸回到原州后,特意調派各城守將布置了城防,還有遇到緊急情況時的具體安排。

以及各地牧場的馬匹夫也派專人做了安排。

才剛六月末,靈州城的苜蓿花正開得漫天遍野,郭逸卻在都督府的沙盤前擰斷了第三根算籌。

斥候剛送來的密報上,頡利可汗的狼頭大旗已插在原州北境,距離善和鎮不過百里。

他望著沙盤上用細沙堆成的丘陵,眼光在“善和鎮”的木牌上停頓,那里一馬平川,也只不過幾道土墻,即使加上鹿角也不足以堅守多久。

“大人,突厥前鋒三千騎,申時末已過會州界。”副將王猛遞來的地圖上,墨跡未干的箭頭正沿著黃河支流瘋狂蔓延。

郭逸抓起案頭的《邊防圖》,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平高城”三字上。

善和鎮有百姓兩千三百人,卻只有五百駐軍,若硬拼便是全軍覆沒。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馬邑,也是這樣的困局,他用二十車糧草誘敵,才讓百姓從地道逃生。

“傳我將令:善和鎮駐軍佯裝抵抗,明日卯時前務必將百姓遷入平高城。”他扯下腰間的“靈州防御”令牌,拍在王猛掌心,“告訴張統領,燒了糧倉,斷后用的滾木礌石全堆到鎮西頭的土坡上,要讓突厥人覺得咱們要決一死戰。”

王猛握著令牌的手青筋暴起:“大人,張統領是您的親衛校尉......”

“我知道。”郭逸轉身望向窗外,暮色中的賀蘭山像頭蹲伏的巨獸,“讓他帶三百人去,留兩百人護著百姓。突厥騎兵擅長野戰,鎮西的土坡能拖他們半個時辰。”

他摸出袖中李淵親賜的金瘡藥,“把這個給他,就說戰后我請他喝靈州最好的葡萄酒。”

七月初四辰時,善和鎮的晨霧里突然騰起黑煙。

張統領看著糧倉儲糧化作火海,握緊了手中的陌刀。

這一批兵器是郭逸之前幾年交待匠人打造的利器,刀身長五尺,可劈斷突厥人的馬腿。

“弟兄們,等會兒聽見鳴金聲,就往土坡撤!”他大吼一聲,刀刃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冷光。

突厥騎兵的馬蹄聲如悶雷滾過荒原時,張統領看見頡利可汗的弟弟突利設戴著的狼首金冠。

“放箭!”他揮刀劈落第一支射來的羽箭,身后的弩手齊齊發力,三十步內的突厥騎士連人帶馬栽倒在地。

“漢人果然要抵抗!”突利設彎刀一揮,“全部殺光!”

善和鎮外的沙丘被朝陽染成鐵銹色,張統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咸澀的血味,是昨夜咬破舌尖寫下絕筆信時留下的。

他握緊陌刀,刀刃上“靈州制造”的刻痕硌著掌心,忽然想起郭逸送刀時說的話:“這刀劈過突厥人的帳篷,才算是好刀。”

“報!突厥前鋒距鎮口五里!”斥候的聲音被風扯得破碎。

張統領抬頭,望見地平線處騰起的黃塵,如同一道絞索正套向善和鎮。

他猛地轉身,對著鎮內高聲喊道:“老吳!敲鑼!給老子往死里敲!”

鎮東頭的銅鑼聲突然炸響,驚得樹上的烏鴉撲棱棱飛向天際。

張統領聽見身后傳來百姓慌亂的腳步聲,卻沒回頭。

他知道,鎮西頭的三百弟兄正用身體筑成人墻,擋住突厥人的第一波沖鋒。

“狗娘養的!”他罵著劈落一支射來的箭,箭頭擦過護心鏡,在甲胄上擦出刺目火星。

一個突厥騎士沖到眼前,彎刀帶著風聲劈來,他側身躲過,陌刀橫掃而出,刀刃精準切入對方馬腹。

戰馬悲鳴著倒下,將主人壓在身下,張統領趁機一腳踩住突厥人的咽喉,刀刃抵住他的眉心:“你們可汗的腦袋,老子早晚要掛在靈州城頭!”

突利設的怒吼從后方傳來:“殺了這個漢人!”張統領抬頭,看見金冠在陽光下閃耀,忽然咧嘴一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撤!”他長刀一揮,帶著弟兄們向土坡退去,腳步卻故意踩得慌亂,像是敗逃。

“別讓他們跑了!”突厥騎兵哄笑著追來,馬蹄踩過沙地上的尸體,揚起陣陣血塵。

張統領數著步數,直到聽見土坡上傳來“吱呀”的木軸轉動聲,才猛地轉身,將陌刀插入沙地:“給我砸!”

滾木礌石如暴雨般砸落,前排的突厥騎兵連人帶馬被砸成肉泥。

張統領趁機砍斷一根事先埋下的麻繩,早就浸透火油的干草騰地燃起,瞬間在土坡前形成火墻。“狗東西,慢慢烤吧!”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看見鎮東頭的百姓隊伍已拐過最后一個街角,平高城的城門正在緩緩閉合。

身后突然傳來破風之聲,張統領本能地側身,卻還是慢了半拍。

流箭穿透他的右肩,劇痛讓他踉蹌著單膝跪地。

他咬著牙拔出箭桿,望著遠處突厥人在燃燒的糧倉前爭搶布匹和糧食,忽然笑出了聲。那笑聲混著血沫,在晨風中顯得格外蒼涼。

“張統領!快走!”親衛小柱撲過來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他吼道,“老子要看著這些雜種被燒死!”話音未落,又一支箭擦著他的耳際飛過,射中他腰間的酒囊。

深紅色的葡萄酒滲出來,在沙地上蜿蜒成河,像極了靈州城的苜蓿花海。

他忽然想起郭逸說過的話:“等打完這仗,帶你去城西酒肆,喝最烈的葡萄酒,吃剛烤好的羊肉串。”

指尖觸到酒囊上的雕花,那是去年中秋郭大人送的賞賜。

此刻酒液正順著指縫滴落,他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突利設的騎兵終于繞過火墻時,張統領已經站不穩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陌刀,刀身上的血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最后一個親衛倒在他腳邊,他卻感覺不到恐懼,只有一種奇異的平靜。

“來啊!”他張開雙臂,像擁抱老友般迎接沖來的騎兵,“老子在陰曹地府等你們!”

流箭穿透咽喉的瞬間,張統領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的咯咯聲,像是靈州城每年上元節的走馬燈。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卻清晰地看見突厥人扛著搶來的糧車,罵罵咧咧地向鎮外退去。

遠處平高城的城頭,隱約飄著一面靈州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大人,我盡力了。”他無聲地說了句,身體重重倒在沙地上。

鮮血滲入黃沙,與葡萄酒混在一起,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一朵妖冶的花。

初七申時,郭逸站在靈州城頭,望著突厥大營的炊煙轉向并州方向。

王猛遞來戰報:“善和鎮百姓全部入城,張統領...戰死了。”

他接過戰報,目光停在“焚毀糧倉十萬石”的字跡上。

遠處蕭關方向傳來隱隱戰鼓,那是李靖的援軍到了。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混著風沙,“給張統領立祠,就叫‘忠烈’,再給每個戰死的兄弟家里送十兩金。”

暮色漫過原州大地時,郭逸摸出袖中張統領的血書:“愿以我血,換得百姓一夕安寢。”

他將紙頁投入火盆,看那字跡在火苗中蜷曲成灰,忽然想起李淵在太極殿說的“棄子”二字。

風卷起灰燼掠過他的臉,恍惚間,他又看見善和鎮的百姓扶老攜幼涌入平高城時,眼中倒映的靈州軍旗。

而此時的長安也是說來風就來風,說有雨時也是嘩嘩便下。

太極殿外暴雨如注,李世民帶著玄甲軍卻已經到了城外。

他們的鎧甲上還凝著太行山脈的霜氣,他也不顧雨大,換了服飾急急就到宮里見李淵。

跪叩時,袍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洇開暗痕,如同北方邊境正在蔓延的戰火。

寅時三刻,太極殿的燭火終于亮起。

李世民跪在丹墀下,望著階上李淵案頭攤開的《突厥斥候密報》,目光被朱筆圈住的“善和鎮失陷”四字釘住。

墨跡邊緣洇著水痕,顯然是剛用朱砂圈點不久。

他忽然想起,昨夜路過光祿坊時,曾見一輛馬車疾馳入宮,車簾縫隙里露出半張靈州毛皮墊,是郭逸慣用的裝飾。

“二郎可知,善和鎮已經失陷!可知為何?”李淵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手指叩了叩案頭的密報,“郭逸的傳書說,該鎮無險可守,他率部佯裝抵抗兩日,才將百姓遷入平高城。”

李世民低頭思謀:這郭逸果然狡猾,在父皇面前示弱,裝什么,他們也太……

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他抬頭正對上李淵眼底的審視。

他太熟悉這種目光了,五年前霍邑之戰,他請命繞道敵后時,李淵也是這樣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看透。

“善和鎮位于原州西北,雖是交通要沖,卻無城墻依托。”他沉聲道,“郭逸若死戰,必遭突厥鐵騎合圍,到時百姓與將士皆不得存。”

然后略一思考繼續說道:“兒臣這些年雖說在極少接觸北境,可是突厥馬隊實在是厲害,且此次勢大,以善和鎮的規模,加上原靈二州本也沒有多少兵力,郭逸這樣的處理方法,倒也算中規中矩。”

殿外忽然傳來更鼓聲,咚!咚!驚得檐下棲鳥振翅而起。

李建成從偏殿轉出,玄色朝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二弟這是在為郭逸開脫?據兒臣所知,善和鎮儲糧十萬石,若全力固守,足可支撐半月。”

李世民垂在袖中的手指蜷起,他早知李建成會拿糧草說事。

三個月前,正是太子府的人截了運往原州的餉銀,如今卻反過來指責守將失策。

“大哥可知,善和鎮的百姓為何能安然撤離?”他忽然抬頭,“是郭逸用自己的親衛扮作流民斷后,三千原州兵如今只剩七百。”

李淵的指尖頓在“平高”二字上。平高城是原州最后的屏障,若再失陷,突厥鐵騎便可長驅直入關中。他忽然想起郭逸密信里的話:“若保百姓,必棄輜重;若守疆土,必舍親衛。臣愿做棄子,換陛下十年太平。”

“傳旨,”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疲憊,“擢升郭逸為原州道行軍總管,賜黃金百鎰,良田千頃。”目光轉向李世民,“二郎即刻趕赴并州,屯兵于石嶺關,務必擋住突厥南下之路。”

李建成的袍角在階前掠過,發出細碎的摩擦聲:“父皇,兒臣以為,”

“夠了!”李淵揮袖打斷,案上的《突厥輿圖》被帶得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炭筆寫的“李靖”二字。

李世民心中一動:原來父皇早已屬意李靖馳援靈州,卻為何不公開調令?

退出殿外時,晨曦正染紅玄武門的飛檐。

李世民摸出懷中的密信,郭逸潦草的字跡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善和鎮糧倉已焚,百姓皆入蕭關。突厥此次來勢洶洶,望殿下留意太子與范君璋往來。”

他捏緊信紙,想起郭逸信中最后那句:“靈州的箭,永遠只射向真正的敵人。”指撫過腰間橫刀,刀柄上“破陣”二字的刻痕,在晨光里有些灼熱。

“兒臣參見父皇。”他抬頭時,目光與李淵案頭的《突厥斥候密報》相撞,上面朱筆圈著“善和鎮失陷”四字,墨跡未干。

李淵揉了揉眉心,指節敲了敲輿圖上的原州:“頡利可汗的騎兵已過會州,善和鎮的糧草器械全落突厥手里了。”殿內燭火被穿堂風卷得明滅不定,照得李建成的臉色忽陰忽晴。

“父皇,兒臣請命屯兵并州,以逸待勞。”李世民話音未落,李建成突然開口:“二弟剛從河北平叛歸來,鞍馬勞頓,不如讓李孝恭將軍……”

“不可!”李淵拍案而起,震得銅燈盞里的燈油晃出邊緣,“李孝恭正在江南清繳輔公祏余黨,哪能分身?”他轉向李世民,目光稍軟,“太原是龍興之地,必須由你鎮守。”

李建成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早知父皇會派李世民出征,卻仍存僥幸,若能借此剝離二弟的兵權,太子之位才能穩如泰山。

“兒臣領命。”李世民叩首時,余光瞥見魏征躲在殿柱后,朝他微微搖頭。

這位太子洗馬的深意,他豈會不懂?突厥此次南侵,明面上是劫掠,實則想試探大唐新定的中原根基是否穩固。

若示弱求和,只會讓北方各族小覷天威。

“即日起,秦王節制并州、幽州諸軍鎮。”李淵將虎符推過案幾,“糧草輜重從靈州、太原兩倉調撥,郭逸會配合你。”

李世民接過虎符,觸到銅身刻著的“武德”二字已被磨得發亮。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霍邑之戰,父親也是這樣將兵符交到他手中,那時他們的敵人還是隋將宋老生,而如今...

“謝父皇。”他起身時,戰袍上的金鱗甲片相撞,發出細碎的清響,“兒臣定當讓頡利可汗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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