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燙手山芋
- 家族修仙,我有符咒的力量
- 我叫牛大郎
- 3433字
- 2025-07-17 20:04:29
午后的陽光透過武館靜室高高的木窗,斜斜地灑在青石地板上,切割出幾塊明亮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草味,混合著血腥氣和汗味,形成一種沉甸甸的氣息。
靜室里,白向平赤裸著上身,躺在鋪著厚厚稻草的硬木板床上。他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但總算平穩下來。胸前、肩臂、腰側,觸目驚心的青紫腫脹和幾處皮開肉綻的傷口已經被仔細清理過,敷上了厚厚的黑色藥膏,再用干凈的粗麻布條緊緊包扎起來,像一個剛從戰場下來的殘兵。
朱修瑞背著手,站在床邊,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目光沉沉地審視著床上昏迷的少年。
“這小子……骨頭真他娘是鐵打的。”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師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疲憊和驚嘆。
他剛才處理傷口時,明顯感覺到白向平多處骨頭有裂痕,尤其是肩胛和胸骨。尋常人挨了那記貼山靠,胸口早塌了,這小子竟只是裂開,而且……老醫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奇怪,這筋骨似乎蘊含著極強的韌性,而且恢復力遠超常人。老夫行醫幾十年,在武館見過無數傷筋動骨的硬漢,除了武者,從沒見過這種體質。”
朱修瑞沒說話,只是眼神更深邃了些。他在想白向平在臺上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從生澀模仿到絕地反擊的瞬間爆發力,確實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丁等擂魁首,五十兩花紅,這戰績足以讓他在青州武行揚名,再加上這天資過人,若能頂住各方壓力收進武館,未免不能為添一武者高手。
“朱教頭,”一個年輕的武館弟子快步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堆從白向平身上脫下的、沾染著血污和汗水的破舊衣物,“這是他的衣物,您看……”
“扔了便是,給他找身干凈的。”朱修瑞揮揮手,目光打量著白向平蒼白的臉。
“是。”弟子應了一聲,正要出去,動作卻頓住了。
他抖開那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一個硬物從內袋里“哐當”一聲掉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這聲音在安靜的靜室里格外刺耳。朱修瑞幾人同時低頭看去。那是一塊約莫兩指寬、三寸長的令牌。
材質非金非木,入手沉重,邊緣圓潤光滑,顯然常年被人摩挲。令牌正面,一個古樸遒勁的“秦”字陰刻其上,筆鋒如刀,透著一股凜冽的殺伐之氣!背面則是一些繁復的云紋,隱隱構成某種玄奧的圖案。
朱修瑞瞳孔猛地一縮。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塊令牌,指尖拂過那個冰冷的“秦”字,一股寒意仿佛順著指尖蔓延上來。
“南方司,秦字令!”
他幾乎是咬著牙,聲音低沉地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老醫師不明所以,但看到朱修瑞驟變的臉色,也知此物非同小可,大氣不敢出。
朱修瑞握著令牌,只覺得重逾千斤。
南方司。
大夏王朝最為特殊的存在,它名義上隸屬于兵部,實則自成體系,聽調不聽宣。
它不像鎮守四方、拱衛京畿的禁軍,也不像監察百官、緝拿要犯的刑部或大理寺。南方司,更像是一柄懸在帝國南疆的長刀,它的職責只有一個——鎮殺!鎮殺一切威脅帝國南部疆域穩定的存在,無論是嘯聚山林的悍匪流寇,還是勾結妖蠻的叛軍逆賊,包括那些偶爾越界、意圖禍亂人間的妖族。
那里出來的人,無一不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殺神。他們的軍功,是用敵人甚至同袍的尸骨壘砌,他們的兇名,足以讓小兒止啼,讓地方官吏聞風喪膽。
南方司的人行事霸道狠辣,手段酷烈,只認軍令不認人倫,是真正的活閻王。而秦字令,南方司主秦烈,敢以單字為令者,唯有司主親信或子嗣。
朱修瑞心中的那點欣賞瞬間被巨大的忌憚覆蓋。
難怪。
難怪這小子胸骨碎裂還能反擊,難怪他恢復力如此異常,定是秦烈這個南方司的殺神給了他什么保命的靈丹妙藥。南方司秘庫里的寶貝,豈是常人能夠想象?這令牌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護身符。
這小子一個丁等擂的魁首,雖然天賦驚人,但在南方司的龐然大物面前,也不過是稍稍值得注意的螻蟻罷了。
秦烈那等人物,為何會對一個鄉下小子另眼相看?是隨手施恩,還是閑手布棋?
白向平是塊好材料,若能收入武館悉心培養,假以時日必成一方高手,為武館增光添彩。但牽扯到南方司秦烈,這水太深太渾了,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他這青州武館看似風光,在南方司面前,不過是對方彈指間就能碾碎的土雞瓦狗。
招攬?招攬個屁。
朱修瑞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幾年不出的寶藏苗子,怎么還早早被人預定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別惹禍上身,這小子醒了,趕緊客客氣氣送走,這燙手的山芋誰愛要誰要去,五十兩花紅,權當破財消災了
就在朱修瑞心念電轉,權衡利弊之際,靜室外傳來弟子恭敬的通報聲:“朱教頭,欽天監的楊大人來訪。”
朱修瑞眉頭皺得更緊,今天真是多事之秋。他迅速將秦字令揣入自己懷中,對老醫師使了個眼色。
老醫師會意,立刻收斂心神,若無其事地整理藥箱轉身離開。
門被推開,一股陰冷的氣息隨之涌入。一個身著黑色勁裝、胸前繡著銀色“欽天”徽記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正是昨夜帶隊搜查客棧、險些發現周天陽的那個中年人——楊峰。
“朱教頭。”楊峰微微頷首,聲音平淡無波,目光卻如實質般掃過靜室,最后落在昏迷的白向平身上,“聽聞今日丁等擂出了位少年魁首,力克強敵,卻也傷勢不輕。監正大人惜才,特命我送來一瓶‘九花玉露散’,內服可助其固本培元,療愈內傷。”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寸許高的白玉小瓶,放在一旁的矮幾上。
“多謝監正大人掛念,楊大人費心了。”朱修瑞拱手致謝,語氣不卑不亢,心中卻警鈴大作。
欽天監的手伸得也太快了。而且,指名道姓送藥,還對一個鄉下小子?這絕不符合欽天監一貫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做派。
除非……
也是來搶人的!
楊峰并未多語,收回目光,對朱修瑞道:“如此便好。此藥每日一服,溫水送下。希望這位小兄弟早日康復。告辭。”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離去,那股陰冷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朱修瑞看著矮幾上那瓶價值不菲的“九花玉露散”,又看了看床上昏迷的白向平,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小子身上,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南方司、欽天監,一個從未顯名的毛頭小子竟和青州城這兩尊大佛扯上了關系,這哪是塊璞玉,分明是個煞星。
與此同時,青州城南,一座極盡奢華、庭院深深的府邸深處。
一間熏香繚繞、陳設雅致的暖閣內。冰窖深處取出的寒玉雕成的托盤上,幾顆剝了殼的荔枝晶瑩剔透,宛如凝脂,在柔和的光線下泛著誘人的水潤光澤。王夫人慵懶地斜倚在一張鋪著雪白無瑕狐裘的紫檀木軟榻上,纖纖玉指捻起一顆冰涼的荔枝,放入檀口,細細品味著那份沁人心脾的甘甜與冰涼。她鳳目微闔,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愜意,仿佛武外界的喧囂與她無關。
一個如同融入陰影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珠簾之外,躬身低語:“夫人,查清了。那白向平,確系城外白家坳人士,家世清白,世代務農,其父白林超年輕時曾從軍隴西,后流落為乞,被白家坳收留。白向平此前并無任何正式拜師習武的記錄,常與村中游手好閑少年廝混,時有偷雞摸狗之舉。”
王夫人紅唇微啟,優雅地吐出荔枝核,落在侍女及時捧上的純金小盂中,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她鳳目微睜:“哦?倒是干凈得有些過分了。不過天生武胚,筋骨如鐵,這份在生死間爆發、化腐朽為神奇的資質,做不得假。那最后一擊,快、準、狠,直取死穴,心性更是遠超同齡。”
“夫人英明。”珠簾外的老仆聲音帶著一絲發自內心的嘆服,“此子天賦異稟,心性狠辣果決,臨危不亂,實乃萬中無一。若能收歸夫人麾下,假以時日,必成您手中一柄無往不利的暗刃。只是……”
他聲音微微一頓。
“只是什么?”王夫人漫不經心地問道,又捻起一顆冰荔,指尖的涼意讓她思路愈發清晰。
“只是,他似乎與南方司秦烈有過交集。”老仆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謹慎,“據武館內眼線急報,朱修瑞在其衣物中發現了一枚秦烈的貼身秦字令。”
“秦字令?”王夫人捻荔枝的手指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作更濃的興趣,“南方司秦烈……那個出了名的煞星?有趣,當真有趣!一個鄉下小子,竟能得秦烈青眼相待?秦烈那廝,眼高于頂,連京里那些勛貴子弟都未必入他法眼……看來這小子的價值,比我們想的還要大。”
她緩緩坐直了身子,狐裘滑落,露出雪白的肩頸,眼中閃爍著算計的精光:“秦烈賞識又如何?終究是鞭長莫及。這里是青州,是我王家的青州!利刃,自然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秦烈給他令牌,無非是起了愛才之心,留個念想。我們只需開出秦烈開不起,或者不屑開的價碼便是。”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著玉案,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告訴朱修瑞,人,我王家要了。條件,讓白向平盡管開。另外……”
王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把賀千城調回來。既然秦烈都露面了,這把刀,也該亮亮鋒芒,省得整日運貨不在青州,讓有些人以為我王家是紙糊的老虎。”
賀千城同樣出身軍伍,曾在禁衛軍服役,實力深不可測。
“是,夫人。”珠簾外的身影無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