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裕琳對彌雪俏皮地擠擠眼，轉身離開時步伐輕快得像只小鹿。

“抱緊我，”盧同回頭給彌雪扣緊頭盔，笑道，“我可不想明天的頭條是‘盧生飆車摔傷當紅花旦’。”

彌雪輕捶了下他的背，但還是乖乖環住了他的腰。盧同發動引擎，摩托車呼嘯著駛向市區。隔著薄薄的襯衫，彌雪能感受到盧同結實的腹肌，臉頰不由微微發熱。

“你故意的。”彌雪在盧同耳邊喊道，“明明可以開車來。”

“我沒買車，老豆的那輛奧斯汀開不習慣。再說，開車多沒意思！”

“摩托才是自由！”

盧同加大油門，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沖向前方，“港島最美的就是黃昏時分的海邊公路，不騎摩托太浪費了！”

一個急轉彎，彌雪驚叫一聲，下意識抱得更緊。盧同身上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混合著皮革和陽光的氣息，莫名讓人安心。

“你看那邊！”盧同突然指向遠處的海面。

夕陽西下，整個維多利亞港被染成金紅色，幾艘漁船點綴其間，宛如一幅流動的油畫。彌雪一時看呆了，不知不覺將下巴擱在盧同肩上。

“真美！”彌雪輕聲感嘆。

“是不是片場的假山假水好看多了吧？”盧同笑道，“演戲重要，但生活更重要。一個沒見過真實世界的演員，怎么演出打動人的角色？”

彌雪若有所思。在佳藝這些年，她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耗在片場和化妝間，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她突然問，“盧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簽約你們公司，你會怎么安排我的工作？”

“首先，每年必須休假兩周。”盧同不假思索地回答，“去雪國看櫻花，去歐洲逛博物館，或者就在家睡大覺。當然，也可以去攀巖、跳傘。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自由。最重要的一點，每年都要體檢。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健康！”

“你前面不是說，人生最重要的自由嗎？”彌雪忍不住笑了，“怎么還自相矛盾了。”

“我最向往的是自由，但我希望身邊的人永遠平安喜樂。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盧同也忘了自己在哪個疙瘩里看到了這首詩，順嘴就念了。

“歪理。”彌雪啞然失笑。

“這是外國詩人寫的。”

“哪個詩人啊？”

“說了你也不認識。”盧同的臨場反應一流，直接把話題拐走，“我覺得我還要再加兩項規定——公司的藝人必須每個月看一部電影，每年看一本書。每個人都要寫觀后感！”

“這么嚴！”彌雪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差異。

“這是基本功。“盧同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阿雪，你想做一輩子的花瓶，還是成為真正的演員？”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敲在彌雪心上。她沉默良久，直到摩托車駛入中環繁華的街道，才輕聲說：“我想成為像林黛那樣的演員。”

“那就從《開心鬼》開始。”盧同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轉頭看她，“喜劇最難演，演好了，觀眾會記呢一輩子。演差了，emmm……”

彌雪正想說話，突然發現旁邊車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舉著相機對著他們，驚呼道：“又是狗仔！”

盧同轉頭，卻對著鏡頭比了個V字手勢，在綠燈亮起的瞬間，猛踩油門，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將狗仔遠遠甩在身后。

“讓他拍！”盧同的聲音在風中飛揚，帶著年輕人的瀟灑，“明天的頭條我都想好了——‘新晉電影大亨與古裝女神共赴浪漫晚餐’！”

彌雪忍不住笑出聲，抱緊盧同的腰，任由長發在風中飛舞。這一刻，她感到一種久違的自由與暢快，仿佛終于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跟上去！快跟上去！“阿成對計程車司機喊道，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那輛摩托車。

明天《星島日報》的娛樂頭榜，必須是他親自寫的！

吉地士餐廳是位于中環，以正宗的西餐聞名。

盧同停好車，紳士地為彌雪拉開門。水晶吊燈的光芒下，身著燕尾服的侍者彬彬有禮地引領他們入座。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么高級的西餐廳。”彌雪小聲說，手指不安地摩挲著餐巾。

盧同正要回答，余光卻瞥見餐廳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那個在片場見過的狗仔！他心中暗笑，故意傾身向前，做出親密交談的姿態。

“盧生，你在看什么？“彌雪疑惑地問。

“我們的‘宣傳助手’到了。”盧同低聲解釋，示意她看窗外。

彌雪轉頭，正好看到阿成慌慌張張地躲到柱子后面。她忍不住笑出聲：“你們這些做老板的，真是……”

“精于算計？沒點新鮮的詞？”盧同替她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侍者送來菜單，盧同熟練地點了七分熟的牛排和一瓶波爾多紅酒。

輪到彌雪時，她猶豫了一下：“我要……八分熟的牛排。”

侍者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抱歉小姐，牛排……沒有八分熟。”

“怎么會？“彌雪驚訝地睜大眼睛，勾人的狐貍眼中閃過一絲清澈的愚鈍，“我在旺角街邊‘金寶’吃過好幾次八分熟的。”

盧同忍俊不禁，向尷尬的侍者使了個眼色：“就按七分熟做吧。”

待侍者離開，他解釋道：“高級西餐廳的牛排只有三分、五分、七分和全熟。街邊小店說八分熟，是為了招攬不懂行的客人。餐飲業說到底還是服務業，客人的需求最重要。”

彌雪的臉一下子紅了：“原來是這樣，好丟人。“

“很可愛才對。“盧同真誠地笑了，分享起以前的烏龍，“我高中時跟著契爺去參加晚宴，把餐前漱口的茶水當飲料喝了。”

“盧生是不是沒認真看紅樓？”這番坦誠讓彌雪放松下來，她啞然失笑，“林妹妹在賈府的晚宴上就用茶水簌過口！”

盧同確實不愛看《紅樓夢》。活了兩輩子，他只在前世的高中讀了考試要求的前二十回。

靠著超強的記憶力，盧同立即找到理由反駁：“林妹妹初入賈府時，不也在晚宴上看著別人的動作，有一學一地模仿嘛！她不也不懂這些大家門戶的規矩。”

“說的也是。”

紅酒上桌后，盧同舉杯：“其實今天找你，是有正事相商。”

彌雪抿了一口酒：“《開心鬼》的事，施小姐已經跟我提過了。”

“不止如此。“盧同放下酒杯，“我想邀請你簽約旭日影業，成為我們力捧的當家花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