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你要求也太高了。”盧同摟了一下沈巍，表示安慰，“好好努力啊，爭取當下一個官山。”

“我先走啦！”

“可給我吹吧！”沈巍被盧同逗笑了，官山是何等人物——

五八年時憑借《阿Q正傳》榮獲洛迦諾國際電影節最佳男主角，成為港島首位擁有國際影帝頭銜的演員，現在還在影壇活躍。

港島影星若要談地位，除了四次斬獲亞太影展影后的林黛、三次斬獲亞太影展影后的尤敏、功夫巨星李筱龍，無人能壓住關山。

可惜，紅顏薄命，林黛在30歲時為情所困，吞藥自盡。尤敏在64年就宣布息影。李筱龍也在73年時因為突發腦水腫離世。

而官山之下，有姜大魏、許家三兄弟、王宇、狄瀧等相互爭鋒，誰也掙不出個高下。

林黛和尤敏之下有憑借《倩女幽魂》入圍戛納的樂蒂，憑借反串梁山伯走紅的凌波。樂蒂于六八年因為心臟病發作離世。

曾經紅極一時的“長城三公主”夏夢、石蕙、陳司思，在港島和國際的影響力也只能與樂蒂相提并論。

盧同這句安慰話，雖然沒有長篇大段，卻走進了沈巍心里。

“盧生，”惠櫻紅突然上前，抓住盧同的右手，臉上飛起一片紅霞，低下頭，不敢說話。

“怎么了？”盧同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突然面露羞怯的惠櫻紅，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惠英紅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道：“盧生，別走，您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拍那張床照，我……我有點怕。”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了，頭也埋得更低。

盧同微微一怔，他原本是要回公司處理事務的，沒想到惠英紅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不過，此事確實是他的鍋。

魔改的劇本里，有一段阿誦被黑幫馬仔用床照威脅的戲份。惠櫻紅飾演阿誦，這張床照必不可少。

盧同明白惠櫻紅的顧慮。去年熱映的風月片《新官人我要》里，邵氏當家花旦甜妮身為女主演，被導演楊逡要求露三點。甜妮身為已婚人士，丈夫是邵氏知名打星，自然拒絕了這個要求，但楊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甜妮最終被迫同意了。

上個月和惠櫻紅同組拍攝《射雕英雄傳》的甜妞是甜妮的妹妹，估計和惠櫻紅蛐蛐過這件事。

盧同不自覺地掃了眼惠櫻紅，不得不承認，能得到邵氏青睞的打女大多都身材有料。

這樣的女孩子，出門在外，多一點自我保護意識，挺好。

盧同安慰：“我們是正經劇組，不露三點。”

沈巍也對天發誓：“阿紅，盧生要是說話，我沈巍斷子絕孫。”

好毒的誓言！

張鑫巖瞥了一眼盧同，眼中帶著三分嫌棄——小美女都送上門了，你還親自把人踹下床。

沒用的東西！

“不是，我沒有懷疑你。就是，就是，我緊張。”惠櫻紅急得語無倫次，蹩腳的國語斷斷續續的，湊不出完整的話，說著都快哭了。

“你不用緊張，這不過是為了劇情需要，很快就拍完了。”盧同實在不能理解惠櫻紅在焦慮什么，見她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松開，出于禮節，還是點頭答應，“行吧，我幫你拍。別哭，再哭，妝花了。”

說著，盧同從口袋里抽出手帕，擦去惠櫻紅臉上的淚。

“我沒化妝。”惠櫻紅紅著眼，低頭小聲反駁。

在一旁的朱圓圓看著兩人互動，生出一股雞同鴨講的無奈。

“阿紅第一次挑大梁，心里肯定緊張啊！”朱圓圓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惠櫻紅的肩膀，溫聲寬慰，“別緊張，等下我在拍攝現場陪你。我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你就把它當作是一次挑戰，等拍完了，你會發現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惠英紅羞澀地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圓圓姐才是最理解她的人，可遇上事，腦子里只有帶她進組的盧生。

到了劇組用雜物間改的更衣室，惠英紅看到衣架上有幾只不同尺碼的罩杯和一條肉色打底褲，桌上擺著剪刀和透明膠帶，臉上再次泛起紅暈，逐漸燒的發燙。她拿起一只罩杯，剛放在胸前比對一下，突然想起雜物間的門沒關，急忙把門關上。

罩杯的帶子全部剪斷，惠櫻紅慢慢脫下自己的衣服，卻發現門后有鏡子。鏡子里，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青澀而羞恥。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拿起合適的罩杯，剪斷帶子，用透明膠布固定在胸前，又換上打底褲。

門外竄出一道冷氣，在少女光滑的背上吹過。

惠櫻紅以為有人來了，嚇得趕緊用手捂住胸口。

“阿紅，你好了嗎？”朱圓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還……還沒好。”惠英紅有些慌亂地回答，她在衣架上翻了翻，找了件冒著皂角味的男款白襯衣穿上，衣角沒過了胯部。她深吸一口氣，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打開門。

朱圓圓看到惠英紅的襯衣，一米八五的尺碼，整個劇組只有一人穿。她笑著打趣道：“真漂亮。”

惠櫻紅不自然地笑了笑，和朱圓圓一起走向影院的員工休息室。

休息室的竹床上躺著一個人形木偶，木偶的身上還帶著血，看著臟兮兮的，也不知是從公司的哪個倉庫里翻出來的。

張鑫巖正在安排著拍攝事宜，看到惠櫻紅來了，點頭笑道：“準備一下，馬上開拍。”

“同仔呢？”朱圓圓問。

“同仔去買手帕了。”張鑫巖邊說邊調拍攝的燈光，道具師把血漿滴在惠櫻紅的大腿上。

血漿從胯部流到腳踝，留下一道自然而妖艷的紋路。

盧同拿著一方刺繡精致的手帕，這是他從彌敦道的絲綢店里買的，小小一塊就接近五十蚊。

老貴了。

“同仔來了！”朱圓圓招呼。

“嗯。”盧同點頭致意，飛速用血漿點了一下手帕。

血在手帕上緩緩暈開。

盧同把它放到惠櫻紅的嘴邊，用命令的口吻道：

“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