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盧同真的懷疑，校園F4的原型就是取自這個時代。

畢竟，女主角不一定能靠成績被私立中學特招，但有可能進入私立轉津貼的中學。

在七十年代的港島，私立轉津貼的中學里真的有富二代！

不過，盧同在報紙上看到，教育司署計劃在明年推行全新的中學學位分配制度代替升中試，以配合“九年免費教育”政策的實施，將義務教育范圍擴展到初中。新制度綜合考慮學生的學業(yè)成績和居住區(qū)域，學生需要參加中學學位分配考試，以考試成績作為重要參考依據，兼顧學生的居住區(qū)域，盡量安排學生就近入學。

邱家以后想繼續(xù)鉆空子，就要想辦法走后門了。

沈巍沒把棒棒糖買回來，因為片場附近的那個便利店沒糖了——據說邵氏殺青了兩部電影，劇導演讓場務把店里的糖都買了。

于是，沈巍只能從邵氏片場門口買了麥芽糖和鯉魚糖畫。

邱淑珍玩著鯉魚糖畫，沒舍得直接吃了。盧同逗她：“你不吃，太陽就把糖曬化了。”

“啊？”邱淑珍懵逼地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急忙把糖畫吃了。舔的慢，她直接用嘴咬。

沈巍看著小女孩把糖塊咬得“啪滋啪滋”響，笑了：“老板，你怎么連小孩都騙？”

“別貧嘴，教她演戲去！”盧同踹了沈巍一腳，指著劇本，“她的戲份就一點，很好教的。”

“哦。”沈巍揉了揉小腿，反倒劇本的第一頁。

邱淑珍演的是被扶桑嫂抓走的小女孩，沒有太多表演成分，只需要露出驚恐的表情，從屋子跑到狗洞邊，在一半身子鉆出狗洞時，被扶桑嫂抓住腿，拖回屋子，丟回破舊的竹床。看到扶桑嫂拿著刀走過來，小女孩發(fā)出一聲凄慘的尖叫。

后面的劇情，邱淑珍只需要用染血的紗布蒙住眼睛，當背景板。

幾乎沒有表演難度。

沈巍自信地拍著胸脯：“這還不簡單？小淑貞，看過來——”他抓住小丫頭的肩膀，“嗷”了一聲，齜牙咧嘴扮地鬼臉，眼珠子快瞪出眼眶。

邱淑珍愣了兩秒，“哈哈哈”地小出聲：“吊死鬼！”

盧同沒想到沈巍的想到的法子居然是嚇小孩，表情有些難繃。大白天的，這憨貨能嚇到誰？

“啊，這里有蟑螂！”沈巍突然跳起來，發(fā)出驚叫。

邱淑珍好奇地低下頭，目光在地面上滑動：“哪里有蟑螂？”

沈巍絕望地抓亂頭發(fā)，怎么還有小女孩不怕蟑螂？他突然伸手掐住自己脖子，眼珠暴突舌頭外伸，話像被掐死的吊死鬼。他一跳一跳地往前，對著邱淑珍翻了個白眼。

被嚇多了，邱淑珍已經對沈巍免疫了，看到他翻白眼，也有模有樣地翻了個白眼。

“小鬼，我要食你！”沈巍張牙舞爪地撲向邱淑珍，邱淑珍也不甘示弱，對著沈巍的手就是一口。

“大鬼，我也要食你！”肉粉色的手臂上瞬間多了兩排整齊的牙印，沈巍頓時恢復正常。

盧同噗嗤笑出聲，他們到底在搞什么，把鬼片演成了喜劇片。

太逗了！

惠櫻紅從便利店買了一只冰棍，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天哪，這教的都是什么？”

還是要她親自上陣啊！

惠櫻紅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溜到邱淑珍的身后，把棒冰往她脖頸一放，發(fā)出女鬼的奸笑。

突然冒出了涼氣，邱淑珍的身子猛地僵住，緩緩地扭過頭，可還沒看清背后站了誰，耳根處卻被人舔了一下，冷而媚的聲音竄了出來：“吃了你的肉，會不會長生不老啊？”

“啊——”邱淑珍嚇到尖叫，這世上居然真的有鬼要吃人肉！

盧同捕捉到她的神情，用隨身攜帶的拍立得拍了下來。

惠櫻紅止住聲，一根棒冰從邱淑珍的頭上落下：“請你吃雪條。”

邱淑珍眨了眨眼睛，有些氣這個大姐姐嚇她。可她知道，要是她不入戲，會耽誤劇組進度。阿姊說，她的戲份只有兩天。

盧同蹲下身，把相片放到邱淑珍面前，指著遠處的攝影機：“看好，等下那個大塊頭拍你的時候，你就做這個表情。”

相片有五張，恰好拍到邱淑珍從癟嘴到驚恐大叫。

邱淑珍看著小東西里的自己，回想了一下，模仿著那個樣子又來了一遍。她倒退兩步，跑到沈巍身邊，對著他的耳朵大叫：“啊——”

沈巍捂住耳朵，殺氣騰騰地看向邱淑珍：“你好壞啊！”

“衰崽！”邱淑珍懟回去。

要不是這個蠢蠢的大哥哥不好好教自己演戲，她怎么會被人嚇到！

朱圓圓已經化完妝，頭上戴著假發(fā)套，扮相居然和83版《射雕》里的裘千尺有幾分相似。

盧同猛地一拍腿，他怎么忘了羅蘭這個實力派！

倒不是朱圓圓形象不合適，只是羅蘭形象合適且片酬低。

現(xiàn)在電影常用35毫米膠片，通用款為四百尺規(guī)格，價格在1500到2000元上下浮動，遠高于國際價格。這種膠片能拍攝四分鐘，算上片場的種種失誤，拍攝一部九十分鐘的電影，僅膠片成本就至少九萬。

16毫米膠片比較便宜，走私貨一斤15元，老豆拍的電影都是用這種廉價的膠片。

作為制片方，想要更多利潤，肯定要想辦法壓縮成本，演員和劇務成員的人工是最好剝削的。

這也是邵氏底層員工的工資普遍偏低的根本原因。

盧同只懊惱了一瞬，就被張鑫巖拉著進入片場。

《厲鬼將映》有一段劇情，導演訓斥扶桑嫂的演員NG太多次，盧同為了節(jié)省開支，讓張鑫巖本色出演。

邱淑珍跟著朱圓圓進入片場，她對這個姐姐的造型蠻好奇的——怎么有女人喜歡扮丑啊？

進入屋子后，陰森森的氣氛讓邱淑珍本能地緊張了一瞬。朱圓圓對她咧嘴一笑，和尋常老人家的笑容也沒有太多區(qū)別，只是眼中多了幾分興奮的病態(tài)。鼓風機的聲音響起，邱淑珍的身子猛地一抖。

好像、可能、大概……真的有點嚇人啊！